弟弟回复完“吃过了”就再没有下文了,贺明汀皱了皱眉,想要继续追问,奈何左右老总的酒杯逼得紧,他连低头偷瞄手机的间隙都没有。
等敬过一轮又一轮酒,桌上也只剩下残羹冷炙,贺明汀扶着被灌得晕乎乎的脑袋才恍然想起:
他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贺明渚酒楼的所在地。
当然他也没答应要来接自己。
“贺总的酒量还得多锻炼锻炼啊。”
不知是哪位老总调笑说。贺明汀到底年轻力壮,还站得稳身子,打了个哈哈道:“那是,我可还要向各位学习。”
他们相互簇拥着缓步走出酒楼,在各自的车前来接应前,贺明汀还得堆着笑脸,满口客套话。
“贺总怎么回去?”
“啊,我找代驾。”
“搭你回去呗。”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边摇摇晃晃地拉开车门边笑着招呼他,贺明汀见状还不得不上前扶一把,“我太太开车,安全。”
“谢过王总好意了,不麻烦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朋友……”男人说着就要拽贺明汀的腕子,结果指尖还没触碰到他的衣料便被横空杀出的一只手截住,少年朗声提醒:“叔叔醉了吧?小心栽倒。”
贺明汀闻声回头,贺明渚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不知何时闪现至自己身后。
他这两年个子跟芝麻杆一样蹿得飞快,往旁边一站还颇具压倒性,手上力道不减,撑着人帮其站稳,不咸不淡道:
“不劳叔叔操心了,我来接我哥回去。”
表面是在关心长辈,但王总怎么听怎么品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他还有几分恍惚,倒是酒醒了不少,眯眼看着面前的一对兄弟俩:贺明汀脸上还挂着笑,另一个少年也是神色自若,谁知道劲儿这么大。
他在暗地里呲了呲牙,忍住没去甩被捏得酸痛的手腕:“这是贺总的弟弟啊?你们兄弟俩真是一模一样,都是一表人才的。”
“王总过誉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贺明汀谅他也不会计较弟弟的无礼,“您快回去吧,有工作上的事儿直接联系我就行。”
送别王总,贺明汀还想跟余下几位老总再一一打过招呼,可一侧的人扫了一眼这几个或身挺啤酒肚或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便只容他笼统地道一句“慢走”,瞄准时机手臂一伸拦下了一辆途经的出租车。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贺明汀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告诉他地址。
“你定位没关。”贺明渚替他挡了下头,待贺明汀在后座坐好才紧挨着他钻了进去,还摇下车窗透风,“哥哥下次如果下次不想被我找到的话,发朋友圈记得关定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你也没回复清楚要不要接啊。
贺明汀好气又好笑,扭头看他却只见到弟弟冷硬的侧脸,连一个正眼也不愿给自己,显然是怄气了。
他本来还想教育一下礼貌问题,这会儿看来实在时机不宜,便寻思着搁浅了。
刚才他在酒楼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原以为贺明渚不会出现了,还担忧自己如何安全到家。他无法完全卸下警惕心,但有贺明渚在侧,他可以将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然后伴着一整天工作带来的疲累沉沉睡去。
贺明渚熟练地扶着哥哥上楼进门,熟练地将哥哥小心放倒在床上,熟练地端来一盆热水和湿毛巾。
贺明汀的应酬越多,便越推脱不掉敬到面前的酒杯,他身上的酒味就越浓重。
贺明渚不喜欢这个味道。
还在芸城时家里总充斥着这个味道。不论在赌桌上输赢与否,贺咏一都要喝酒,赢了还好些,输了便借着醉意大肆宣泄,总少不了一顿乒乒乓乓的摔打。
若那个女人也恰好心存怨气,这一夜怕是没有安宁的时刻了。
贺明渚厌恶父亲散发出的熏臭的酒气,厌恶他凶神恶煞的神态,想起他胡子拉碴的脸就反胃。可同样令人作呕的事物,放在贺明汀身上效果却截然相反。
醉酒的哥哥不吵不闹,很安详地合着双眼,白皙的面孔上浮起异样的酡红,像童话故事书上的睡美人,只需王子的一记吻便可破解魔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明渚伺候他褪下西装外套,在衣架上挂好,罢了还神经兮兮地凑近把鼻尖埋进去闻了闻。
没有烟味。
他满意地笑了。
贺明汀的外套上有时会沾染烟味,他也不晓得在哪一局上当了过路冤种,憋笑摊手向要挟似的眯起眼睛的贺明渚解释:“我真没去别的地方,你也知道我二手烟过敏……不信你闻闻还有没有其它味道?”
若是贺明渚听从地真凑上去了,便遭到一记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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