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了。小院里,四角挂起了灯笼,黄色的,随风摇曳的纸灯笼,透着窗影,看起来还真是凄凉。檐铃微响。树叶的沙沙声,像是燕门江奔腾流泄的江水。朝阳峰上朝夕忏悔着罪孽的山神,估计也在初夏的宁夜中深眠了罢。丽娆从朦胧的梦境中清醒,她侧耳在黑暗中倾听更漏的滴答声,估摸现在已到了戌时。腹中有些饥饿,不知道现在到厨下还能不能找到些吃的?她掀被起身,透过窗棂看向对面。薛珞的房间有着黯黄的灯影。她想去找她,又怕打扰到她,不知道她此时的心境有没有好一些,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她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爱人深陷囹圄,她竟然能安然的在这里睡大觉,若她是薛珞,此刻也该有些寒心了。想到这里,她不敢再耽搁。推开门,见左右并无外人,便蹑手蹑脚的往对岸的厢房走去。她来到门边,敲了敲门,门内无声。“至柔。”她轻声唤道。薛珞似乎已经熟睡了,但以这个姑娘警醒的耳力,不可能不做出回应。难道因着正午的事生出嫌隙之心了?“至柔,你在么?”她又敲了敲门,见内中亦无所动,便鼓起勇气推了推门。门被从内中销紧。她转到窗前,幸而窗户并没有关,拉开望去,里面除了一盏微弱的油灯,摆设井然,并没有人影。她会去哪里了?丽娆有些疑虑,但并没有太多担心,毕竟以薛珞的武功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她略等了等,在清夜里独赏着峰头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十分清亮,明日定是一个艳阳天。四月已过半,在泽地过夏的话还犹在耳际,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在五月赶回四景山呢?泽地的月亮比这里更朗阔,没有高峰所掩,清辉灌满了整个山坳,花草树木,茂茂然把整个花房围绕。她的紫藤像一网瀑布,静静地流淌着,阴影洒满院落。蔷薇一定爬上了屋顶,枝叶未经打理,花朵开得必比往年要瘦弱。紫水兰不知道有没有铺满整个小池。她的家。她错过了李花纷飞的光景,真有些遗憾啊。她摇了摇头,把那些繁思杂念都驱逐出脑海,沿着林间的青石板道慢慢往自己的西厢房走去。她刚走到门边,还未来得及进去。一阵急风吹过,身边落了个黑影。她一惊,手往腰边摸去,寒月刀没有随身携带。她回头要往外跑,那人旋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把她困至怀中。她刚想大声呼救,一只冰凉的手就卡住了她的脖颈,把她的声音困在喉中。“别叫。”是薛珞的声音。丽娆放松下来,未遭禁锢的左手,用力朝她肩胛打去:“你这般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薛珞退步撞开房门,把她顺势带了进去。进了房她才放开她,揉了揉肩膀,吸气痛呼道:“你的手劲怎么这么大?知道是我还打。”丽娆气道:“我就要打,你又悄悄去做什么坏事了,不告诉我。”薛珞来至几案边,倒了杯冷茶,一口喝下,喘顺了气,道:“去偷了样东西。”“什么东西?”丽娆疑惑道。薛珞笑了笑,一脸狡黠,黑色衣衫显得她的肌肤越发白了些,一双眼睛在灯影下,灿若星辰。一眼既知,她现在快活得很。“你不用管,我这也不叫偷,叫拿,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丽娆把她的话略微在脑子里转了转,便已明了:“你去偷剑谱了?你怎么知道薛掌门放在哪里了。”“哼。”薛珞冷哼道:“他还能放哪,左不过放在房间书架后的暗阁里。”“暗阁,你怎么知道有暗阁?”丽娆更是惊讶,这般私密的事,她都知道了。薛珞看着她,无奈道:“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快点说,不然我就嚷了,让他们都知道你偷了东西。”丽娆半是威胁,半是嗔意。薛珞来到她床边,翻身躺了上去:“他在津门城的时候跟我说起过,说是我爹的遗物,为怕睹物思人,引起愁意,他都放在屋内暗阁里,若是我来了悦州,他便把那些东西交给我。”“啊。”丽娆失声叫道,她掩了唇,快步上前把门窗皆锁死,这才回到床边,坐下来,幽幽叹道:“薛掌门还真是用心良苦,恐怕就是故意等着你去偷呢。”薛珞抬眼望着床上的青纱帐,眸光沉沉:“那他怎么不直接交给我,何必这么麻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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