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公府已經是國朝一等一的人家,和這樣的人家相比,什麼才叫「顯要」?他海剛峰現在才是一個小小的舉人,委實也承擔不起。
但世子很自信:「海先生過謙了,我的相面法從來是毫無差錯,尊駕日後就知道了。」
若以歷史而論。海剛峰趕考數次,都是名落孫山的下場,直到四十八歲時心灰意冷,才以舉人的身份,去偏遠小縣做了個教諭;直至七十三歲壽終正寢,已經升到了南京都御史、吏部右侍郎的地步;換言之,在無靠山無家境無進士名位的三無絕境裡,二十五年間從窮困縣教育局局長升至實權副國級——這他媽已經不能叫進步了,只能叫飛升!
喔對了,這二十五年飛升期里他還寫了一封名垂青史的奏疏,把老道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險些當場升仙;自己則被抓入詔獄,硬生生耽擱了兩年。
區區「勝天半子」,也敢囂張?我海青天今日正是要逆天口牙!
這樣的人物,這樣的角色,穆祺絕對是信心十足,比本人更有自信。這也不是他盲目相信歷史,而是有真憑實據作證。海剛峰二十五年飛升副國,得罪的人車載斗量;但就連老道士撕下臉皮親自出手,都沒能找出海剛峰行事上半分的差錯;那才叫真金火煉,久經檢驗。海青天又高又硬,名不虛傳。
海剛峰還是有些猶豫,但到底收下了腰帶,連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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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收下了國公府的玉筆,基本就是答應國公府的聘請了。歸震川和未來的主人家聊了幾句,越聊越是暢快,覺得穆國公世子實在與其他勛貴子弟不同,雖然字是寫的丑了點,但對自己的文章卻了如指掌,見解很深,叫人意料不到;只是有的意見也莫名其妙,讓他一頭霧水:
「我想請問。」穆祺很殷切的說:「歸先生《項脊軒志》中有『多可喜,亦多可悲』一句,是否抒發了先生當時的思鄉之情呢?「
歸先生愣了一愣:「……大概吧。」
他怎麼可能還記得自己幾十年前的心情?而且誰讀文章會追究作者的思鄉之情啊?作者思不思鄉又與爾等何干?!
穆祺興致勃勃,繼續探問:
「我讀先生《項脊軒志》中又有『明月半牆,桂影斑駁,風移影動,珊珊可愛』的景物描寫,是否參照了蘇東坡《記承天寺夜遊》中的『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並採用了駢文對仗的寫作手法?」
歸先生:…………
「……其實吧,我就是那麼隨便一寫的。」他委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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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談話的話題非常古怪,但到底還是盡歡而散。歸震川告辭之時,約定五日內收拾好自己在客店的行李,搬到國公府辦事;海剛峰卻稍稍停了一停,向穆祺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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