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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他輕聲言,「狸奴回來了。」

此時已是正月十五。

得知他父皇山陵崩時,他幾乎便料到將有此時此刻。密詔之前,只能有他一人,這便是儲君的天命。倘若端王與此夜確無亡他之心,明日日出之時,安王李鑒便起死回生,過朱雀大街,直入長安宮城,登上元宴,開天子門。

開天子門。

天子門。

他不禁俯身低笑。門前風至,燈火明明滅滅間,仿佛有千山萬壑來。

「他就這麼走了?」

「侯爺,自然是怪我。」秦燁俯首說著,暗暗擰著被睡麻的下臂,又不甘心地多問了一句:「那......要去尋殿下嗎?」

孟汀將暗衛遞上的黃紙看了,將其於燭火上燃盡,回眼道:「我知道殿下在何處。」

只是不知,當尋不當尋。

他出了安王府,將一眾暗衛遣去,牽了馬便往巷口去。還未走幾步,便瞥見外頭街上閃出明火,高馬鸞鈴陣陣,將子夜的寂寥殺了大半,卻反生出肅寒之意。

孟汀手執韁繩,探身去看,便見是金吾衛巡夜,而領頭那人是新到任的一名郎將。此人乃端王少時侍讀,近年以恩蔭入仕,孟汀曾見過數次。他在心中將金吾衛巡防的班制細細捋過,想起今日領巡之人應是上月告假的一位中郎將,斷不可能是此人。

他領受一聲「大統領」,官任正三品大將軍,卻於禮於法無權選舉裁撤金吾衛的官員。端王安插的人,權臣雍昌侯可除之,而人臣孟汀當安之。錢首輔算準端王已然暫且妥協,今夜即便小有變故,也難成大氣候。

但於李鑒,他放心不下。

趁著鸞鈴漸近,他回馬便至安王府前。秦鏡如才在門口仰了片刻明月夜,忽見他僕僕而至,嚇了一跳,正欲開口,便聽孟汀道:「督軍,本侯要同你換馬,再借一件緇衣。」

此夜月光如水。他一人打馬奔於朱雀大街,左手緊握金吾衛令牌,側耳聽著空弦。往昔,往昔若不逢國喪,正月十四夜便金吾禁開,長街燈如晝,行人似流水。

四年彈指間,孟汀忽憶起同老官家那日上元對坐煮酒,隔岸觀火。他曾以做忠犬長鋏而自得,不想歲月騖過,天下事尚未了卻,近乎失了一身少年氣,卻餘下苟延殘喘的半腔心頭血,供他此夜再度打馬夜奔。

大相國寺山門大開。他不明佛門戒律,徑直闖入,翻身下馬。先帝靈入普明殿時他也在側扶柩,循著燈火便到了殿前。

四面白幡隨風動,孟汀於庭前三頓首,抬眼便望見他的殿下。

「過來。」李鑒道。

孟汀起身,壓著性子走了幾步,又一個箭步跨了門檻,要將他從青石地面上拽起來。這麼多日,他極少能單獨見李鑒,光是隱忍克制已然不足,卻又依舊要守著淡泊的君臣之義。李鑒早瞧出他的神色,倚著靈柩不肯動,孟汀當他又感了風寒,脫了緇衣要裹他,一晃神間,便被李鑒壓著肩頸灌了一盞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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