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詐。有詐!
「怎會如此!」何昶手中的帳散了一地,「那......那陛下今日叫我來此作甚?」
「長安皆知陛下要你,你可以憑此投奔端王,但你沒有。我遣人盯了你幾日,想必平明兄也沒有發覺。」許鶴山逼了一步,笑道,「陛下說你是個純臣,勸他別巡鹽,這種話現在除了你沒人敢講,不愧是通政司的。我方才說,陛下可用之人少,可少不等於無呀。」
「微臣難當此大任!」
「畫凌煙,上甘泉。」許鶴山伸手拽住他,不讓他跪,「你我一代,帝王將相,才算不辱師門。」
許鶴山知李鑒勸了何昶挺久,心中跟著煩。他先前勸李鑒,若是何昶寧死不肯接那孤帳,乾脆就將孤帳盡毀,任意造一部。反正是孤帳,反正是帝王之命,若是硬要說白馬非馬,也不會有人敢多辯駁的。
而此刻,何昶拿起了那本孤帳。
許鶴山初看何昶,只覺得此人同其他官吏很像,有些懦弱,兢兢業業。可觀人觀相須觀眼,他能從何昶的眼中,瞧出一點在下位者中極其缺乏的冷靜與......勇力。
「給我算盤、筆墨、新紙。」何昶道,「要桌椅,要再亮一些的燈。」
「怎麼算查完?」
「可以將我的算程同帳本一同呈給陛下、現與世人。」何昶坐下,身側人將他要的東西不斷拿過來。
燭火滾沸,他閉目時自以為又回了少年時,在那恍惚的瞬間輕聲道:「我不會算錯。」
雖然明面上無人敢議論,查帳與巡鹽還是激起了不小的漣漪。內閣在上頭壓著,一些尚未徹底捲入黨爭的朝臣一面裝作無事發生,一面暗中極力同林伯禎等撇清關係。
何昶憑空消失了數天。待到春分一過,新帝正式開始每日上早朝,他才回到內閣。雖然眾人翹首以盼的一聲平地驚雷並未在查帳後乍響,一切好在又井然有序起來。帝王坐定兩儀殿,更改正朔,雖說仍是內閣主事,但奏摺上也有了御筆批紅。
與此同時,雍昌侯與明堂上人不和的傳聞順著一半虎符的紋路漏了出來。或曰孟家將門三代,在軍中威望極高,孟汀少年即伴先帝身側,手中又有治水患、平雲中的功績,未免功高震主。聖人忌憚,也是合理的。
蜚短流長之外,事主孟汀在巡完大營後從金吾衛所回來,在藏書閣安穩地讀書。
回長安後,這樣的閒適便很稀缺了。
午時之後,陽光略斜,同將開未開的桃花同漫入窗際。他靠在隱囊上,側臥在窗前,一手撐在頸側,另一手拿了書卷。讀的是三韜六略,他記得父親說此為兵者之初,無論身在何處、面何境遇,都要常將此讀一讀。
謝之問在不遠處的梯子上手忙腳亂,孟汀聽見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略一挑眉,直起身來道:「難卻,要幫手嗎?」
「不用,不勞煩侯爺。」謝之問喊道,「侯爺今日午後無事,會不會客?」
「不會!」孟汀立即躺了下來。他眯著眼在紙堆里滾了半圈,手指偶然觸到了個冰涼柔軟的物件,睜眼一看,發覺是個容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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