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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有些不同。

「平明可知道,為何我非要上三聖殿、拜觀音寺?」錢穆看向他,「提點一下,今日是九月廿五,立冬之日。」

「三十三年前,先帝於此日黃袍加身。」何昶恍然道,「其後一十有二年,改年號為元嘉。」

「記得不錯。」錢語洋道。

他望向那庭中古木。

「先帝當時未及入長安。其餘叛軍見大勢已去,卻又想魚死網破,妄圖紛紛稱帝。先帝就在這觀音寺中,跪拜天聖帝手植之木,黃袍加身,再上三聖殿,持長平劍祭先聖,踏烽火入長安。我當時方從燕京來此尋他,打馬隨其後,於宮城前射了第一箭。」

「此事早已傳為美談。」何昶道,「若說凌煙閣是世間第一等,那老師至今猶立潮頭,可謂元嘉之後最最上乘。」

「可我不要那最上乘。」錢穆低聲道。

何昶看向他,卻見他猛地咳嗽起來。那乾咳實在異常,何昶也曾在李鑒病中見識過伏連疾,李鑒帶著痰的咳嗽聲與錢穆這近乎裂肺的動靜實在大相逕庭。

這咳出的,是肺中血。

何昶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卻見他一口將先前喝的湯藥都吐了出來。兩側侍者急忙過來,忙亂一陣,錢穆的氣息才穩了些。

「老師。」何昶有些無措,「不如......今日先回去罷?」

「好,好。」錢穆斷續道,「秋高氣爽,到此一游,無憾無憾。」

他任由何昶攙扶著起來,緩慢走了幾步。

何昶看出他想到那銀杏近前去。他不敢走快,仔細扶他下台階,到那鋪滿燦金的院中。錢穆徐徐然提起衣擺,低下身,跪在那百年銀杏前,俯首一拜,好像是朝聖,又像是訣別。

何昶在旁,看到他的白髮纏繞。

一片銀杏葉落於其間。

李鑒下了車,古原上的長風衝撞而來。

沙場秋點兵時,此處吹角連營。

他走得很快,最後小跑起來。兩側將士都還未來得及行禮,他就進了營帳。孟汀在裡邊擦拭一桿積塵的長槍,抬眼瞥見李鑒挑帘子進來,手上一松,槍桿落於架上。還未開口,那人先撲入懷。

「幹什麼?」

孟汀垂著眼,話說得頗正經,手早就搭在他腰間,朝自己一帶。李鑒貼著他,抬起臉,想要開口,卻又先笑起來。

「孟觀火,你的甲衣好涼。」他道,「身上也冷——就這麼冷著,不找什麼來暖暖?」

「火爐自己送上來了。」孟汀親他發頂,「用我親自找麼?不用吧。」

先前一病後,李鑒養了這些時日,總算是康健了,身上火力也足了些。孟汀點兵前見他在庭前折枝作劍而舞,那身法乾淨利落,行雲流水間有剛勁,元氣不歸心無法至於此。他本還在擔心,如今憂慮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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