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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夫?」她落下眼帘,「我明白。」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非也。郡主,我平生厭惡愚人。」李鑒輕輕懶懶地笑道,「你愚蠢到能將一個把你當劍使的人愛這麼幾年,我怕你之後再做出些什麼不利於我與大豫的蠢事來。」

林霽華向他走了幾步,抱著膝頭坐下來,也向他笑了。

「陛下留我,又是為何?」

「我自是不恨你。我也可憐那個小孩子——帝王家子,生來終要弒父自立,又須有人相護。阿姐,你是生他的人,比任何旁人都更能愛他、更願護他周全。」

李鑒用目光掃過林霽華腰間的賦權劍。

「這一戰,我要你表忠心、不愧為雲中舊部。」他說,「我也要你活著回長安。」

外頭的走卒進帳來報,見他們二人席地相對坐著,不由一愣。沒有人不知道此二人間的一層糾葛,其上沉沉地覆壓著李氏皇族這一代的仇怨。

李鑒聽完西面的訊息,向林霽華一頷首,示意她出帳去例行巡查。他仿佛真是一個寬仁的明君,對著這個曾為死敵赴湯蹈火的女子道:「此地風寒,平日多保重。」

林霽華按劍起身,捧起擱在一側的兜鍪。

「陛下,你說我是愚人,這話不假。」

她忽然道。

「這幾年,回首思量,如墮夢中。我本以為,眼前人是蒙塵珠,以清水濯、以血淚養,終有重見天日之時。」她回首一笑,「如今想來,得要多愚蠢多自大,才會自以為能渡他。」

李正德說仰慕她、敬重她,她是信的。

可他從未說過愛她。

是她自己越過了那條涇渭間的軸線。

李鑒靜靜地望著林霽華。他用指節叩擊著懷中昆吾刀柄,那聲色在滿帳寂靜里盪開。

「可陛下,」林霽華挑開門帘,輕聲道,「你真能做到一生『智不為情所脅』嗎?」

李鑒手裡的動作頓住了。

他垂下眼,望向那刀鞘。林霽華揮簾離開了,一點冽風湧進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天子親征,離長安後第三日,李群青才下定決心再開早朝。朝堂之上,那群臣子對親征之事閉口不談,抓著江淮丁身稅吵起來。

這丁身稅改制原是錢穆在遺表中對李鑒提的。李群青跟著李鑒在密閣中讀過明帝、僖宗時的書策,明了此制的成因與弊病,便開口打斷了殿中幾人的相互攻伐,將所知之物徹頭徹尾地捋了一遍,又道:「已然清明過,田事乃國之大計,不可拖延。依本宮只見,不若先在三吳之地試行改制,觀其成敗。」

她這樣一說,下邊一片沉寂。

太師在左側,對她輕聲道:「殿下,今日先到此處。」

李群青挑眉,嗤笑一聲。

「那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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