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似海,他常匍匐於殿前石階上,連與路過的高官貴戚們對視的資格都沒有,額頭常杵地,蒿草拂臉,最常的不甘就是無人賞識沒有背景。
接手這支流放隊時,他並沒有什麼感覺,甚至還為突然的高升感到高興,可當凌湙跳著腳的喊出了自己的身份,又有寧侯府的人來過後,他的心態變了。
落他手裡的貴門子,不說上趕著與他結交,起碼也該夾著尾巴做人,凌湙的行事,讓他感受到了冒犯,甚至有被凌湙從骨子裡瞧不起的感覺。
說到底,他是希望與凌湙交好,卻又端著隊伍衙總的臉,不肯丟了好容易得到的上位者姿態,想嘗一把被人恭維的福。
凌湙出生再好,現實的情況就該主動放下身段,平等的來與他結交。
這才是鄭高達一路氣不順的根結,以及隱含不甘的憤怒。
說白了,就是仇富仇貴,又眼紅眼饞到不行的失衡心理。
凌湙嗤笑,「我懂你的想法,鄭高達,你要好好的與我說話,像季二哥這樣有商有量,我給你臉,會讓你擺著官威立著你那過剩的自尊一路到邊城,可你是怎麼做的?你既得罪不起我背後的家門,又要守著你好容易得來的威勢,既想把著我攀附,又要壓打我屈從,你是不是覺得我人小好拿捏不懂權衡利弊?可你看我這模樣,是個輕易跪人的?我跪你,你敢受麼?老子就是去了宮裡,也是坐太后腿上跟著享后妃們跪拜的主,你憑哪樣敢妄想來控制我?憑你靠著裙帶關係剛剛獲得的五品游擊?鄭高達,你真讓我看不起,季二都比你坦誠。」
從來只有我pua別人,還沒出現敢來pua我的,鄭高達可真敢想,凌湙冷哼。
這是鄭高達從未直面過的剝析,挖著他深埋在心底里的欲望,鞭屍一樣的曬在眾人面前,他想張嘴反駁,卻發現喉嚨里像塞了木栓,竟是半個字的詭辯都擠不出,尤其對上凌湙那種洞析一切的眼神,更覺自己無所遁形。
聽聞宮裡的皇子皇孫個不過桌腿高,就得夜夜挑燈學習,沒料京中高門貴子的教育竟也這麼可怕,小小年紀一張嘴,直接把他掀了個底掉。
怪道布衣寒門當了官的,都要抱團取暖,結成一派,與這些在娘胎里就受著權衡教育的貴子們相比,布衣寒門的起點實在不足比擬,差距太大。
只這一瞬,鄭高達就知道,自己在凌湙面前輸了,沒有什麼比被人看清底牌更難堪,且一如凌湙說的那樣,他沒有殺人滅口做好與侯府結仇的氣魄,就也別想著像收季二那樣收了凌湙當小弟。
他沒那個資本。
這一事實的認清,讓鄭高達瞬間如霜打了茄子似的,哪還想著要教訓別人呢?人直接推了拉架的季二,一言不發的提著刀就走了,留下一個沉鬱的背影。
凌湙挑眉,這是找地方emo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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