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倉接受了來投奔的富戶開始,那些他治理了十年的百姓們,就成了他取捨中的舍字,一粒米不振,激化了災民的情緒,隨他們哭,讓他們鬧,更嚴重的催毀了那些人的心理防禦,城門雖閉,可擋不住陷入瘋狂的饑荒者,他打著守一日是一日的盤算,牢牢把握著一線天的出入權。
在其他縣都先後失守的情況下,陸倉也不認為自己能守住兆縣,在那些富戶員外老爺們來投之前,他或許還有與百姓堅守一塊的心,可當那些人來後,他就有了富貴險中求的念想。
百姓助不了他升官,可那些富戶老爺能,他只要在城破的時候保住他們,他就有指望脫離這裡,尤其有其他破了門的縣對比著,更能顯出他的拔人一籌的高義來。
只令他沒料到的是,三個城門的守衛任務,會有百姓們自發組織,更令他沒想到的是,最後還守住了。
而這個時候,他已經從那些員外老爺們的迷魂湯里醒了過來,知道自己選錯了路,辦歪了事,火架著油鍋,他是騎虎難下。
王越之此時也在替陸倉想辦法,兩人冰釋前嫌,他也就重拾了責任,對著他的主官道,「大人,一線天那邊的兵勇,撤些去其他門,還有那些守城械,也搬運些過去,老百姓們都不傻,經過上次的圍困,很多有眼識的,都猜到您的打算了,在人心沒有盡失之前,大人哪,您還有挽回的機會。」
李田良交接了糧車,也趕了回來,對陸倉道,「大人,那些兵勇本就是您歸攏的衛所散兵,之前瞞著人埋在南門樓內,老百姓們不知道,是感懷著您這些年的好,才自發的要保衛縣城,現在來的那些富戶老爺家,有嘴不嚴的少爺已經禿嚕出了那邊的防禦力,城內流言已經起來了,之前災民潮散了也就罷了,現在重來,怕是再沒有上次的自發主動替您承擔護城的責任了,大人,換防吧?把南門的那些人放些去別的門,讓老百姓們看到您的誠意,讓他們知道您沒有像流言傳的那樣,想要放棄他們。」
凌湙也在說這個事,「之前我跟麼雞勘察的時候,就奇怪城內百姓們的反應,按災民們給出的信息來看,當他們守衛住縣城後,應該是高興多於沮喪的,可我站著城門外的高坡往裡看,路上無行人,城門無值守,就連瞭望樓上的兵也耷拉著腦袋沒有精神,很不像災民們說的那樣全民皆兵的樣子,於是,我再反過來看一線天的防禦,然後根據那個陸大人的作為,得出了我猜測的結論,這個陸大人,真是被官帽迷了眼糊了心,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又或者他知道,只是錯估了自己在民眾們心裡的地位,等他反應過來,錯誤已經鑄成了。」
陸倉淚流滿面,握著王李二人的手慚愧道,「某一直以為做官疏漏,既討不得上峰的歡喜,也未幫百姓們做實事,災禍來臨,某實未料百姓們會如此擁護,某震驚,某更無臉面對他們啊!」說完就放聲痛哭了起來。
王越之扶著他嘆氣,「大人,您比華縣如何?比那幾個城破的縣又如何?百姓們眼不瞎,您以為的不作為,在他們眼裡就是一等一的體恤愛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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