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兩人在思想上有了分叉,凌湙瞪著武景同,嘲諷,「你生來就在這死人堆砌的戰場上,覺得在大局下死幾個百姓無防,覺得首惡除了盡夠,覺得百姓就該如圈養的羊般,給點食就該感恩,覺得那些富人才該是城中的支配者,哪怕他們曾助紂為虐過,但在首惡伏法後,仍願意給他們一個改過投誠的心,那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麼,千年世家百年皇,哪怕你們嘴裡天天喊著陛下萬歲,也知道江山隔代後,皇家無人能生還的道理,而城中的富戶,跟你們處境相當,有共同的利益體,所以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庇護他們,而非他們罪有應得。」
酉一垂首站在門外,凌湙之前告訴過他,百姓失控之前報過來就行,他是看著北門之勢有往其他幾個門蔓延的樣子,才趕緊來報告的,對於那些被打砸的富戶,他跟凌湙想的一樣,這就是他們該得的下場。
武景同叫凌湙嗆的臉色難看,卻忍不住辯解,「可這樣燒搶一番過後,城中生活該怎樣維持?百姓秩序豈不是亂了套?無人看管約束,這城還怎麼治理?」
凌湙嗤笑一聲,歪頭看他,「你的意思是,經過這麼一遭,還要讓那些曾幫著秦壽欺壓過百姓的富戶們,繼續管理城中百姓,照本宣科的順著之前的條款,繼續過之前的日子?」
武景同無奈了,覺得自己與凌湙說不清道理,「城中百姓大多都在富戶們的產業中掙食,自有管理他們的里長鄉紳,就是富戶家的管事,也有維持這種秩序的手段,百姓當中才德者甚少,他們是沒有自成一體的自覺的,無人看管,加以約束,城將不城,禮儀、律法一但崩壞,這裡將變為罪惡之地,難道你想看到那樣的結果麼?」
凌湙懂他的意思,無非是知識傾斜導致的後果,百姓因一時之氣,毀了富人根基,就會像掙脫韁繩的馬一樣,瘋狂在圍欄里橫衝直撞,落的結果就是,要麼重新被一根韁繩綁住,要麼被外力鎮壓擊斃,放任馬兒自由奔跑,那是不可能的。
這是時代局限性,也是歷史規則變動中的一次拐點,凌湙知道不能放任這種無秩序情況太久,可跟隨他們一起反抗秦壽的百姓,需要在那些富戶們身上找回損失,那些盤剝了他們大半輩子的富戶們,如果不能從這次的事件上得到教訓,以後的日子,你要讓老百姓們怎麼面對?
凌湙嘆了口氣,這次倒沒有與武景同陰陽怪氣,而是平靜道,「這是他們需要的定心丸,那些富戶與秦壽勾連太深了,你認為驅趕了秦壽就足已,可百姓們不認為,他們會擔心我們走之後,那些富戶會仍沿用秦壽那一套來懲治他們,再加上往日積怨,我只能說,那些被搶砸的人家,只是在償還他們的罪孽,並不值得我們去維護,武景同,百姓們其實很好滿足的,有裹腹的食物,有溫暖的房子,他們就很受管理和制約,他們所渴求的安定,遠比你認為的更深,瘋狂只是一時的,待他們情緒穩定之後你再去看,不會有比他們更好說話的人,他們會感謝你的援手,比平時更願意聽你安排,以後不管是誰來接任登城,武少帥的名字,在他們心裡都是自己人。」
武景同也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的態度有些過激,一時悶著臉不好開口,酉一覷著時候,再道,「那主子,要去賭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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