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樣的話並不適合現在說,儘管凌湙已經很克制,想在事後找武景同解釋一波,可當城樓下的喊殺聲震天傳來時,武景同仍想堅持帶人開城門出去支援,並且一副看錯了凌湙,原來他是這樣怯戰的一個人時,光火的他終沒能忍住,直接當著齊葙和殷子霽的面,不留情的對他開了一波嘲諷。
以上,就是他敬給武景同的原話,爾後才又接著道:「少帥英勇冠蓋京畿和北境三州,然而,你的身周有親兵有部曲,橫衝直闖時自有人替你背刀砍箭,其他人呢?他們身邊有誰?同營袍澤,守望相助,嗤,當實力不對等時,誰不是先僅著自己的命護?那些替你擋刀挨箭受皮肉之苦的親兵部曲,但凡有個自由之身,你看他們跑的是不是比你快?戰場上拿別人命去逞兇鬥狠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麼值得跟隨投效的,武景同,你要做個被人提起就皺眉的孤高將領,還是當個能與手下士兵把酒言歡的敬重主上,你自己要想清楚。」
武景同臉色漲紅,又氣又急之下,張嘴反駁,「可是慈不掌兵,你一路過來,不也打沒了許多人的命麼?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珍惜他們的命了?你見不服者就殺,遇不憤者就砍,那個時候,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小五,你當承認,自己身處這個位置,就是有手握他們生死的權利,而他們能為你我效忠,當感死而榮耀,這就是個人的命,你別太感同深受他們了,地位不同,受的教養不同,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他們,你焉能知曉,他們其實也是願意馬革裹屍,為自己和家人掙一份光榮的?這是我們生來的地位和階層決定的,不是你光憑一顆仁愛心能爭動的,軍心靠的不是慈憫,是功績。」
凌湙差點將手裡的鞭子抽過去,豎著眉毛對噴,「我是一路過來又打又殺,可我當時的情況允許我收手麼?是,確實有許多人的命叫我打沒了,但如果我不打,死的就不止是他們,還有你現在在我身邊看到的那些人,他們的犧牲是為了保護更多人的生命,死得其所,可是你呢?明知自己沒條件去想更多的事情,卻只一味的在爭功里急迫催命,你只想到抓了突震會怎樣,卻完全不想以卵擊石的後果,士兵的命確實應該丟在戰場上,然而如果丟的不值,就是枉死,就是你這個主將失職,你不能因為自己立功心切,就讓別人為你送死,更何況,你要用的是我的兵,我不能容許你如此不珍惜他們,拿他們的命去當墊腳石。」
武景同被凌湙說的差點吐血,叉著腰拿手指著他,「小五,我沒料在你心裡,竟如此想我?我立功心切?你自己也清楚突震的身份代表了什麼,若能在這裡捉了他,於我們北境,於整個大徵,都是一次振奮人心的大事,這裡面所函的意義,是我們整個國家的心氣,你懂這裡面的差別麼?別說死幾個兵,就是我也死在這裡,那也是我的榮耀。」
兩個人的想法全然背道,各有立場,各持一詞,吵的如兩隻漲了氣的青蛙,瞪著眼誰也不服誰。
齊葙和殷子霽聽的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也不知道心裡是怎麼想的,臉上卻都反應出一模一樣的興趣嫣然,大有你們繼續吵,我們還想聽的樣子。
凌湙甩著鞭子,卻是不想搭理武景同了,反正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他不會將自己手裡的人派給他,他要真想帶著他自己的親衛去送死,他也不攔著,畢竟求仁得仁。
殷子霽見兩人不吵了,就對著凌湙道,「其實你更多的是想保存實力,畢竟邊城不太平,你身帶巨財,手裡沒有人,這些東西就如小兒抱金瓜,會非常危險,你在為進駐邊城做打算。」
他說的非常肯定,一語戳中凌湙的心思,而凌湙也沒隱瞞,直接點了頭,「是,我不可能真的在邊城當一個被奴役的罪子,我帶的人和那些財物,就是我進駐邊城的底氣,殷先生,我需要發展的人手,任何折損都是我現在不能承受的,您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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