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人家想用鐵器,便要往衙門裡專管鐵製品的文吏處登記,規定的幾戶一把刀一把剪,耕種期的耙犁往往一村才給租兩個,並且要到期歸還,視耗損度折稅課。
凌湙在京畿里時,沒人給他講過大徵控鐵竟控成了這樣,府里的護衛人人掛刀,便叫他以為鐵器這玩意,該當普及的家用不愁,然而一朝出了京,他才知道,許多百姓人家,燒飯用的都是石鍋,切菜……直接拿手掰斷往鍋里丟就是了。
兵器管制嚴格他理解,就像他來的時代管控槍枝一樣,屬殺傷性武器,為維民穩,必須嚴控,可日常家需,勞作耕種,也這麼不區分的嚴控,簡直就是本末倒置,大大阻礙了民間工事的發展,加重百姓日常的生活負擔,讓許多輕鬆能完成的工作,變得耗時耗力。
凌湙在收拾這些斷刀斷槍頭的時候,就給跟隨的百姓規划過用途,故此,路上哪怕再艱難,風打雨吹道路難行,都沒有人會開口說讓他卸了那些裝廢鐵的麻袋,供人坐乘。
垂拱堂地下的那處地窖,凌湙一早叫殷子霽收拾了,等他回來就開爐煉鐵,收集的廢鐵全部運送其中,堆了足足小山高,而殷子霽在置辦熔爐等物的時候,想當然的以為,凌湙會改造刀槍,打煉武器。
城中心的這座鐘樓,是在凌湙回程那日剛砌好的,按原來想法,他開的第一爐火,是要鑄口鐵鐘,安排個專門職守的人,晨起敲鐘,聚民做工,午時放飯敲一次,暮時散工再敲一次,把這裡當做邊城的標誌,日後的大事小情,不止垂拱堂門前的告示會貼,鐘樓這邊也有張示,包括有什麼重要活動,都將在這裡舉行儀式。
他要把這裡打造成百姓的信仰地,而非他住的隨意府,他要讓百姓知道,從這裡張貼出去的律令文書,其公信力駕於隨意府,他不願意讓自己住的地方,成為百姓眼光聚集處,一言一行受各方揣測,舉凡沒有在鐘樓這邊出的張貼告示,所有傳言只是傳言,不作數。
邊城兩萬多人口,他一開始就制定了軍式化管理方案,讓殷子霽統計人口,區分年齡層,區分男戶女戶籍,區分姓氏譜,為的,都是後面好規劃管理。
殷子霽覺得這樣的管理有難度,類似於百姓的民生,都將歸於隨意府,吃喝拉撒都指靠著凌湙,小兩千人能養,上萬人又要花費多少錢糧?且其中還有不能做活的老人小孩和女人,凌湙這大包大攬的管理方案,有自取滅亡之勢,且縱觀百年王朝,沒有哪個地方的府衙,敢這麼承包百姓日常的。
在他所學的知識體系里,百姓的生息一直都是弱肉強食的淘汰制,青壯有更強的生存能力,無論做工受僱傭,都能讓他活下去,而老幼者,憑的都是依靠者的強弱,生存能力本來就低下,又無受僱價值,自然淘汰是正理,至於女人,根本不能算勞力。
凌湙這種連老幼婦孺都包含在內的治理方針,顯然會拖累他壯大實力的腳步,他看不出這所謂的軍式化管理的強處,但因為身份原因,他未提質疑,只按著凌湙交待的事情,一樣樣的安排執行,到凌湙從登城回來時,他前期統計表已經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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