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安排了紀立春入京,就得保證他能在京中混的如魚得水,給他吹個大功勞是最簡單省事的,然而,武大帥的這封奏表里,紀立春的功勞並不顯,甚至還有點罪責在身的意味,任何人看了,都不會覺得這場戰事,有他在其中發揮的作用。
武大帥這封奏表,埋沒了紀立春的功用。
凌湙挺不理解的,早前他們已經說好了,而紀立春那邊也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跟奏表一道往京中發,這邊奏表一上路,他也會跟著走。
武大帥搓了下手指,最終嘆息道,「按你擬的摺子發吧!」
他沒有給凌湙解釋,只滿臉苦澀的拿過自己寫的東西,一把投進了火盆里。
凌湙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忐忑難安,和信念破碎的蒼涼,就跟一向誠實坦然的孩子,為了不得已的理由,撒謊欺騙家長時一樣的,有種輾轉反側的不安感。
從武大帥親擬的摺子里,可以看出,他對陛下從未用過那些華而不實的,恭維之詞,便是請安摺子上,看似肉麻的字句,也句句出自真心,他可能沒有料到,自己也終於走向了,朝中那些愛用辭藻華麗堆砌的句子,去討皇帝開心的一日。
武大帥足足失落了好幾天,余宏海作為他的參將,跟後頭開導了好幾日,遇上凌湙的時候,卻是很真誠的給他行了禮,小聲道,「多謝!」
他們這些當下屬的,其實都清楚武大帥的困境,尤其他常伴隨武大帥左右,看其執筆墨向京中那位請安問好,一年不知去了多少表忠心的摺子,他自己看了都會被其中的情誼打動,然而,京中那位卻沒有,一年年的警惕在提高,以前還會將批覆過的摺子送回來,後來就成了心情好時的偶爾,再之後,就石沉了大海,只有他們大帥年復一年的熱臉貼冷屁股,早請示晚跪安的,得不到個回應。
他們個個替大帥不值,卻沒人敢勸大帥放下這種無用功。
凌湙做了他們不敢之事,雖然是另劈溪逕,卻好歹叫大帥認清了現實,或者,他自己心裡也清楚,真按著他以往的奏表風格上報這場戰事,得到的結果,不會是他想要的勞苦功高,力挽狂瀾,亡羊補牢等等的安慰表彰。
先抑後揚在以前或許,能得到皇帝的嘉許,但放如今,只會讓皇帝暴怒,斥他帶兵無方,別說安慰,可能會真如他開頭所請的那樣,治他一個戕害百姓的失職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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