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景同眼眶通紅,尤其聽凌湙說到最後,也忍不住聲音艱澀哽咽後,更難過的將臉埋在枕內,大掌直往床框上砸,好似這樣心就不會痛了一樣,斷斷續續的聲響自枕中傳出,「我……我竟從沒弄懂父親的心思,我只以為他太重名譽權勢,為了皇帝那一點的褒獎,搖尾乞憐,我甚至看不起他趨炎皇帝身邊大伴伴之舉,私底下編排他侍君媚主,有失他大將軍的風骨,小五,我錯了,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為武氏深遠計的長短,我也不知道他肩上扛著怎樣的重擔,我憑著心性,在他的羽翼下恣意活了半輩子,臨到頭來,卻什麼也扛不住,我太沒用了,小五,我……沒有用!」
凌湙制止了他的自殘行為,拉著他的手看傷,發現手背處破皮出血,顯然砸起來沒留力,便重新拿了布巾子給他擦傷上藥,低頭靜靜的等他平復一陣後,才道,「沒事,你有我呢!什麼時候,我都給你兜底,所以別怕,去了南線放寬心做事就好。」
武景同一愣,立即抬頭扭了臉過來,看向凌湙,聲音粗啞,「你……你說什麼?」
凌湙埋頭給他將手掌纏上紗布,爾後抬眼正視向他的眼睛,點頭,「你沒聽錯,我會派人帶你過荊北,穿西線往南去找大帥,景同兄,我與你一樣擔心大帥,十年間,他待我如親子,便是不能常常侍其左右,但那份父子之情總歸是有的,我懂他的堅持,也知道他的憂慮,更明白他此行非出不可的目地,人生最後一途,我總不能真的……真的讓他床前無孝子……」
人心肉長,十多年的交際,便是一開始互相防備試探,也漸生了惺惺相惜之情,他認他做義子,擺席召示整個北境,待他親如己出,讓沒感受過父子親情的人,愣生生滋養出了牽絆,哪怕一日日以大帥稱呼,也阻不住為人子的認同感往心裡鑽,便連陳氏私底下都說,武大帥比起他自己的生身之父,都做的好,當的合格。
凌湙將一隻玉匣子遞給武景同,「這是我自己養的心蠱,大帥若真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你就給他用上,可保他留一口氣回北境……見一見家裡人,武景同,你切記屆時莫慌,以穩軍心為重,我無需你策應,你只保護好你自己和大帥就行,無論京中下來任何旨意,只管接,無防會影響到我,與涼羌的正面戰事,我自有主張,不用你擔心,懂麼?」
武景同望著床沿上的玉匣子,他是知道凌湙身上種有保命蠱的,一時竟不敢伸手去接,眼睛更不敢眨,聲音哽塞,「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凌湙沉默,緩一刻方答,「大半月前,大帥出北境時我便得到了消息,爾後派了酉五前去阻止,又去信問了師傅,他來信說……說大帥走前,將聚神丹和水服了。」
那是相當於燒血線的提氣丸,強提迴光返照前的一屢神光,用之無解,是左姬燐應武大帥早前的要求,花了大幾車的珍貴藥材,提煉出來的小小一粒。
武景同一瞬間再也繃不住,撐著身體就坐了起來,抓著凌湙嘶啞著哀求,「馬上送我出去,小五,馬上送我出去……」
說著一骨碌從床上滾下地,扶著床沿就衝著凌湙跪了下去,額角觸在床前腳榻上,撞出咕咚一聲響,「小五,哥知道你為難,哥也知道之前的擅自行動差點壞了你的事,哥錯了,哥以後絕對聽你的,求你送我出去!」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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