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望信沉思,對這倆父子即將的反目之舉,竟心無波瀾,仿佛早已預料到,會有這種走向似的,只一意權衡著己方會在這樣一場大變故中,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得到什麼樣的蝴蝶效應。
冬日宴,也就一個月後了。
信的最後落款處,點了一下作為監軍的凌譽行止,「此子欲於亂局中漁翁得利,姜家人入駐南川府之事,亦為他暗中捎送,連同武大帥的醫案,亦為京中所知,帝欲以總督樊域替之,冬日宴後,北境恐有換帥之危。」
凌湙冷著臉將信一把火焚之,垂眼吩咐,「去信給武景同,讓他將東線事務交接給酉二處理,立刻返回南線駐地,將凌譽……押入監牢。」
武大帥的醫案,有他現時全部的生命線節點,皇帝選冬日宴後往北境發難,是料定了他活不到冬日宴,欲趁著北境發喪之際,亂中奪兵權。
凌譽則是篤定了他,不會幹看著北境武帥府遭遇危機,想用朝廷兵來消磨他的勢力,最好撞個兩敗俱傷。
掣電拱手領命,在靜謐的屋裡又說起了南川府事務,「主子,姜天磊命人徵調了南川府鄉紳富甲家的護院家丁,普通百姓一戶一丁,組成前鋒護衛隊,欲往東線叛民城探虛實。」
江州兵損幾萬眾,看來是讓他們心疼了,竟然想到用這種法子減少戰損,半點不提正規軍士與普通民眾的戰力懸殊性,明顯是拿那些人當炮灰用的。
上征六旬花甲,下至舞象少年,全拉出去排雷,反正死的不是我轄下百姓,管他們最後能剩多少呢!
姜天磊,比他面上表現的,更為陰鬱狠辣。
也是,這樣的人,才符合江州嫡系繼承人的身份,若無資質和心計,早便由人取代了,外界所傳的一切表象,只是他想讓人以為的那樣。
蕭嬋這條美人計,看來是步臭棋,卻也是條必不可少,用以減輕和麻痹對方警惕心的,妙棋。
美人計,計不在老舊,管用就行。
凌湙點著桌面閉目回憶席間行止,將姜天磊從牆頭之上,迎他們入城時的一舉一動再次入腦回味,一點點的解構著他舉手投足間,隱沒在不為人知的外表下,真正的內心。
假若,我生在那樣一個世代累積的財富堆上,處於手能碰頂,連世俗里的皇權都不懼的一個位置,我會以什麼心態看待那些位卑者?
會真如大儒學者教導的那般,對下謙和,溫潤有禮,待人寬宥,雅正端方?
有,真正的君子能做到德行合一,內外兼修的令自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感,可姜天磊是這樣的君子麼?
君子待客會迎門而立,會下階相邀,會通過眼睛傳達內心真正的情緒,姜天磊的眼睛裡有什麼?
有審視,有評估,有猜測,有掂量,甚還有一絲叫人不易察覺的輕蔑,而這種輕蔑在蕭嬋投懷送抱時,尤其能感受到,他對這種輕而易舉就能獲得的東西,帶著骨子裡的嫌棄,卻用溫和的表象遮蓋了這種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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