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皺眉輕聲詢問,「還有幾日?」
鬚髮花白,走路都需要人攙的老軍醫眼中含淚,「至多七日,大帥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無回天之力了。」
凌湙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堵了痰似的,久久發不出聲,「命蠱,也不能延長他的壽數?」
老軍醫垂頭飲泣,扶著身旁的小徒兒,哽聲道,「若非凌城主的命蠱,大帥早便……已經到極限了。」
帳內的聲氣幾盡窒息,凌湙狠狠長吸一口氣,叫了帳中一親衛長,「派人速去催一催景同,告訴他,無論江州兵出不出,回,立刻回!」
那親衛長立馬轉身,顯然是要親自去傳信,凌湙卻又叫住了人,「等等,我予你一封手書,你帶著。」
說罷立刻來到武大帥辦公的桌案前,執筆就著桌上的紙張寫道,「無需攀談,三息不出,砍姜天磊人頭以警示之,速回!」
再完美的規劃,都不及讓他們父子有最後的相處時間好,事不圓滿可以補救,人若沒了,那就沒了,是任何補救都補不回來的損失,所以凌湙,寧願修改策略,都要換武景同回來。
親衛長帶著信離開,凌湙自這日起便一直守在武大帥榻邊,整個營地陷入悲傷里,那些能跟來的兵將都是與大帥有著同袍情的老人,從軍醫處獲悉大帥身體狀況後,便每日趁著換防時來帳前張望,得聽到今日食水無恙後,方放心離去,這樣的氣氛蔓延至整個平板坡,士氣陷入低迷。
朝廷準備出使西炎城談割地事宜的那隊禮部官,一直被羈押在東線城,讓作為監軍的凌譽招待,兩邊都算得上是朝廷中央官,見了面就開始互相打探消息,凌譽前遭剛受過驚嚇捶打,有些話便不敢說,只撿著能講的虛客套,那領頭的禮部侍郎捏著聖旨無所適從,只好發了加急快馬回京詢問,結果得到一個見機行事的回覆,愣沒接到回京復命,撤銷旨意的話。
凌譽這裡卻收到了聞關二人的信息,兩人就捷報和噩耗在時間上打卡,結果讓朝廷搞了烏龍的事詢問細節,言語裡頗有斥責之意,爾後又在信的末尾讓他去與凌湙結交,竟有爭取其為臂膀之意。
便是自覺臉厚心黑之人,此刻都禁不住為這封信上透露的意思臉紅。
到底是什麼樣的麵皮,才能想出如此厚顏無恥之事?
拉攏、爭取,是發生在雙方互無齟齬,或無利害之爭的前提上,而他與凌湙,從掉換身份那日起,便成了永遠不可能把臂言歡之人,別說與之套交,就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一條道走到黑,才算是有骨氣。
凌譽跟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直接將信丟進了火盆,氣的一張臉煞白,咬牙切齒的咒罵,「早前怎麼不想著化干戈為玉帛?呵,現在看人厲害了,有本事了,掌兵權了,就知道上杆子扒了,可也不想想,人家憑什麼要理你?結仇的是你,要建交的也是你,合著天下的理都該站你?什麼東西?你們的臉是臉,我的臉就不是了?叫我去套交情攀關係,想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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