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席話,晏安隔著血瞧了皇帝很久。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受人厭棄冷落多年,如今照樣什麼都沒做,又叫他「回頭是岸」。
他行事沉靜,待人容忍,從不惹是生非,結果現在可好,好事沒人記他一樁,卻反倒先遭受了這樣的誣陷!
半晌後,晏安後退一步,在這適中的距離下,不咸不淡地說:「父皇既然自認為很了解我,就該明白我平素就是個邊緣小人,任人戳脊梁骨,多年來亦是如此窩囊度日,如今又能成什麼氣候呢?」晏安再退一步,躲開皇帝伸來的手,他直視著地面,語氣生硬而倔強,「父皇,您這麼提防我,我說什麼都是徒勞。我自行去找,若做得出了格,不必留情,殺了我吧。」
國主聽得心驚不止,怒目而視:「混帳!說得什麼胡話!給朕站住!」國主痛心道,「祂是鬼神,你和他能有多大關係?!竟連骨肉都不要了?!」
「我想要,卻無人施捨。」頭破的痛感在這一瞬間有了回味,晏安強忍頭痛欲裂,連連退步:「祂待我有過一分真心,我須得報以真心相贈。」
國主聽得發瘋:「一分?!這是什麼混帳話!朕生養你,竟還不及那外人的一分了?!」
晏安忽然頓住步子,他沉吟良久,最終抬眸和皇帝平視,語氣毫無波瀾:「兒臣不孝,也很愚鈍,父皇之恩,我真是……真是難以消受。」
言罷,晏安掌心捏訣,嘴裡念咒,一團業火於他掌中躥升,而後迅速膨脹。晏安決絕地拋出火球,皇帝命人燒了整夜卻不倒的神殿,受火球一擊,竟被砸了個稀巴爛!
晏安道:「神祇之力不可挪用,必遭反噬。」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晏安敢走,正是因為篤定從蕪軍兵臨城下,皇帝不敢動他。畢竟眼下冰晶尋回,而他只需要動用掌心的那道咒紋,便能與冰晶共鳴,驚動從蕪的軍隊。
晏安頭昏腦漲的,眼前都是迷濛的血霧。待他走出靖京,走入山林,昏沉間,他解了自己的腰帶,將其當做綾帶遮在眼前,模擬著從前到化鶴山的情景,其實是在憑著心意亂走。
他一個人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在斷崖處滯住了步子。
並不是晏安主動停下,而是有條藤枝勾纏上他的腰,與此同時,還伴隨著一聲熟悉的嘆息。
那人道:「……你打算這樣瞎貓亂走到什麼時候呢?」
晏安不假思索:「到這個時候。」
前方有濃霧和斷崖,獨獨沒有人影。臨楓無可奈何道:「你早知道我在?戲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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