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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瑜一時紅了眼眶,心中五味雜陳,千言萬語哽在喉間變成了一句,「謝謝爹。」

「都說你最聰明,可為父瞧著,為父這三個兒子裡最傻的就是你!」肖道遠在肖瑜後腦上揉了一把,笑道,「讓肖安擬個函,明日發登州,邀黎侯過府一敘。為父知道登州事繁,也不急在一時,讓他得空來就是。」

登州地處東境,黎氏一脈以商立足,少涉官場,縱有學子被察舉入京,也都被下放到諸州,除了年前那封檄文,登州黎氏從來都是悶聲發財,故而家主黎晗從未入肖道遠的眼。如今事涉肖瑜,肖道遠不得不分一部分精力在這個人身上了。

肖瑜聽了這話,方才剛落到肚子裡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臉色一白。

「我兒有何顧慮?」見肖瑜不應,肖道遠有些差異。照理說,黎晗這般待肖瑜,若是對肖瑜沒有綺念,肖道遠是不信的。自家這傻兒子對黎晗的心思,都已經寫在臉上了。既然兩情相悅,肖道遠不明白,肖瑜為何這般惶恐。

「成瑾,成瑾他……」當下,肖瑜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黎晗雖與他心意相通,但黎晗是要成親的、黎晗沒許他長長久久。肖瑜在祠堂跪了近三日,對北境將士的愧疚逐漸發酵,方才提到肖珏,愧疚愈甚。如今父親這般體諒自己,心中更添酸澀。再加上膝上痛楚鑽心,萬般滋味湧上心頭,肖瑜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緊緊攥著肖道遠的衣袖,「爹,算了罷,算了罷……」

肖瑜素來性格堅韌要強,若非如此,早就被內心與權術的矛盾折磨瘋了。可就是這樣一個自小堅毅的孩子,此刻委屈的連眼淚都掉下來了。肖道遠縱橫官場這麼多年,心思何等深沉,瞬間明白了其中關竅,看來這兩個孩子的感情,不似自己想得這般完全心無芥蒂。

眼見著長子委屈難過,肖道遠心中又急又氣,本想像對待老三那樣,罵一句讓他收聲,可轉念一想,自己素來不拘小節,肖氏長房一支各個隨性自在,唯獨這個長子,自小跟著郁弘毅,被教的進退皆堅守禮儀,恪守著不喜不怒的君子之風。自己開口嚇他容易,想讓他再這般真情流露就難了。當爹的思慮再三,溫聲哄著,連稱謂都換了。

「瑜兒不委屈了,跟爹說,到底怎麼了?」

無人關懷時,再多的委屈,咽到肚子裡,也就忍下了。如今被父親一問,肖瑜的眼淚如決堤一般,哭求著,「爹,別問了……」

「是黎晗那個小兔崽子負了你?東境這種窮鄉僻壤出來的野小子,仗著祖上對社稷有功,竟然敢欺負我兒子!真反了他了!」一見肖瑜淚如雨下,肖道遠登時炸了,一下子甩開肖瑜的手,站起來就要往屋外走。

「沒有!不是這樣的!父親息怒!」一見父親動了真怒,要去找人算帳,肖瑜趕忙從床上下來,想要把人攔住,卻因膝上刺痛,一個站立不穩,摔在了地上,整個人剛好撲在了肖道遠腳邊。

「你又作什麼!」肖道遠雖然嘴上罵得凶,看到長子狼狽的模樣心中狠狠一疼,停下腳步,回身把人攙了起來,嗔道: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正德把這些都教到狗肚子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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