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的美術作品都在輸出人類的沉重和新生,讓觀畫之人能從裡面看見生活,看見自己。
紀西北很喜歡這幅畫。
無奈的是,這幅畫繪製於他們第二次分手後,誕生於程安之最難熬的時刻。
紀司北何嘗不是她心中打了烊的那座遊樂園。
反之,她也曾是他的樂園。
說她退步,是看見了她畫裡的拖泥帶水,她在平衡自我和迎合市場上猶豫不決,最終兩頭討好,失了初衷。
紀司北直言,資本的審美或許會迎合普羅大眾,但永遠不會迎合藝術家,真正偉大的藝術都是小眾的,不被理解的,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藝術家都是痛苦的。」程安之,你到底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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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司北執意自己一個人做這頓飯,程安之便去了書房。
書房裡的擺設絲毫未變,她的畫架仍置於窗邊,她放繪本和漫畫的小書櫃也安穩挨在他的大書櫃旁邊。
他的書桌上放著他的工作資料,略微有些凌亂,最下層壓了張宣紙,她掀起來一看,上面是她去年春天,某個夜晚,跟他調情時用毛筆寫下的一句情話。
寫完她還要求他當場臨摹。
他當然沒有照做,墨跡還未乾,就將她壓在上面。她肩胛骨還被墨汁弄出一小塊紋身一般的印跡。
回想起來,除了一起去南方城市散心的那幾天,他們戀愛最肆意的瞬間,都聚集在這間書房裡。
第一次是戀愛是懵懂和裝懂,第二次才是真正以成年人的心態去愛。
好可惜,兩段都很短暫。她的這十一年,懷念想念遠比熱戀要漫長許多。
程安之走到畫架旁,撥弄了一下她的畫夾,在木料上看見一行刻字——程安之專屬。
她」撲哧」一笑。這兒又不是畫室,不需要做記號,他何來的這種興致。
又想起他也曾坐在畫室里,虔誠地為她鉛筆,忽然鼻頭一酸。
她以為的,她能放下的,其實才是內心深處的滾燙所在。
他不該是她迷失自我的藉口,他分明就是她的初心和熱忱。
那年盛夏,紀司北對程文卿說:「安之很有天賦,讓她考T大美院吧。」
這句話程安之記了很久。但她不知道的是,私底下,他又找到爸爸,胸有成竹地對他說:「我不會讓她的文化課不過線,您放心吧。」
得知程安之考上T大,真的成為自己的學妹時,他表面雲淡風輕,其實在無人察覺時,暗舒一口氣——
好在考上了,否則做不了畫家,她是要哭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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