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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驪鼻尖一酸,控制不住地將他又抱緊,摩挲著他的蝴蝶骨不住安撫:「說什麼傻話啊?我清楚什麼叫身不由己,求告無門,我知道活著太難了,好難好難的,人世讓你傷痕累累,我只會怪傷害你的人。謝漆,我永遠也不會厭棄你,永遠都不會的,蒼天知道我多中意你。你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和評斷,那都是一幫何不食肉糜的蠢貨,別理會他們,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謝漆靠在他肩上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虛空,眼睛乾涸,忍不住抬起手抱住了他。

他如夢初醒地想再問一些其他的,只是害怕得到自己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高驪抱了他許久,大概是流的眼淚比他還多,開口都是沙啞的哭腔:「餓嗎?我們回去吃飯好不好?一頓不吃餓得慌。」

「好。」

謝漆和他一起起身,一張臉全然不見淚痕,仿佛他從來沒有失控地飆過淚水,仍然是蒼白如雪的清冷。

吳攸一番錐心刺骨的話語背後,他也後知後覺地想到高驪是懼怕女色的,他之前竟從來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假如高驪……也是斷袖,那該當如何?

他是影奴玄漆,不可能是暖床的臠寵物件。他也不配。

待猛然意識到這一點,他在暗地裡給自己好幾個耳刮子,不敢細思回想先前和高驪諸多的肢體接觸。男男大防、男男授受不親的念頭,慢慢地涌了上來。

*

自這之後的幾天,謝漆如常當值,只是不再多此一舉地和踩風換衣服到寢宮裡去為高驪守夜,安靜地保持退避三舍的距離。

高驪似乎也察覺到他如常之下的反常,但也沒有多提什麼,朝政越來越忙和複雜,下朝後他還會帶著謝漆一起談論朝政批奏摺,直到三天之後,起居郎調來了。

上任的年輕起居郎名叫薛成玉,生得眉清目秀,身上有一股子不諳雜事的文士天真,說得好聽是文官直臣,說得難聽就是有點呆呆的。

薛成玉夾著冊子和小筆來拜見高驪時,謝漆也在不遠處看清了這年輕得有些過頭的起居郎,看他容貌清秀和呆頭呆腦的惹人憐愛的氣質,心中不由自主地亂想,如果高驪是斷袖,也許多加相處,說不定會看上起居郎。

薛成玉一上崗便一板一眼地步步跟緊高驪,經常在手裡的冊子上揮墨如書。高驪起初因他跟得實在太緊,敲著桌子冷冽地警告他注意分寸,薛成玉並不像其他宮人一樣對他的凶冷表現出畏懼,只是又呆又認真地行禮。

「陛下,微臣的職責便是跟緊您記錄,請您不要妨礙微臣的公務。」

高驪被這話給氣笑了,但謝漆在一邊看著,錯以為這是高驪對起居郎青眼有加的表現。

於是他內心複雜地去悄悄調查起居郎的家世和為人,把人家祖上九代都給刨乾淨了,依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薛成玉真真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枝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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