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看著高驪左腰那一片海東青的展翅,就一片怒張的羽翼,蒼青色的鷹羽根根分明,好像確實有一隻活生生的殘缺海東青寄生在他骨肉里,待吸食殆盡他的血肉,便將破土而出化做不死鳥。
但那刺青再栩栩如生,謝漆靠得夠近,還是能分辨出這蒼鷹羽翼下覆蓋的深冽傷口。
高驪獨自悶頭潛水潛夠了,這才結束幼稚的面水思過,自己拔蘿蔔似的把腦袋拔出水面,抓過發量茂盛的頭髮擰掉些水,正要自己去拿毛巾,輕柔的布料便兜在了腦袋上。
那雙他愛之不及的手輕柔地隔著布料先擦拭過他眼角,而後蜿蜒到耳廓輕輕擦去水漬。
高驪扭頭看他,睫毛上掛著的水珠濕漉漉地淌下來,眼角鼻尖都微紅:「真的看膩了嘛?」
謝漆被迎面而來的蓬勃野性晃得眼神聚不得焦,忽然視線朝下,發現了高驪腰上除了極具衝擊力的腹肌,左腰還有一片奇怪的圖騰烙印疤痕,大約是已經過去了很久,那疤痕已經淺了,然而謝漆還是突然感覺到了左腰被一種莫名的刑具燙化血肉。
「你左腰為何有這樣的傷痕?」
高驪低頭一看,用指尖戳了戳,情緒揚起了一些:「這你可沒見過吧?是小時候被北狄抓去當俘虜的事了,為了避免俘虜逃跑,他們會用族裡的圖騰生鐵烙一個刺青上去,那時候雖然小,但是我力氣已經不小了,最開始被當面烙的時候一直在掙扎,所以印得不是很正,然後就被他們打暈翻過面去,烙了一個在我後腰。」
謝漆機械地擦他的頭髮。
高驪又摸摸他後腰展示:「謝漆漆,你看到這的刺青沒有?好看吧?是我師父後來給我刺的,張遼和袁鴻看過之後都說很威風,我也覺得,哈哈。」
謝漆手裡的毛巾濡濕了,他默不作聲地把毛巾掛回原處,看著眼前人臉上不見陰霾,只有展示帥氣刺青的小驕傲,想伸手摸摸他左腰,最終還是伸手摸摸他濕噠噠的捲髮:「水快涼了,你先把澡洗了,不然得了風寒更要頭疼。」
「那你在外邊等我,很快我就洗好了。」高驪拿把木梳穩穩噹噹地盤住頭髮,風風火火地繼續他的洗刷刷大業。
謝漆走到了屏風外面,心亂如麻地站了一會兒,耳邊充斥著細微的水聲,腦子裡卻是一片混沌。
他遲鈍地站著,直到身後忽然伸過來一隻大手把他的眼睛蓋住,高驪低沉沉的聲音繞在耳邊:「謝小先生,滿臉陰鬱地在想些什麼呢?」
謝漆抿了抿唇:「你不恨狄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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