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高驪抱著謝漆旁若無人地走進何家空空蕩蕩的主堂,抱著他抬頭看中牆的壁畫,附在謝漆耳邊沙啞地把來的目的三言兩語說了。
「剛才在書房裡看到何卓安十年來壓縮北境的軍餉,一時氣不過,就帶刀過來了。」
謝漆腦海中鏘然一聲,總算是明白了當初他滅何家滿門的原因。
他湊到高驪正面去看他:「你……搶了禁衛軍統領的刀,不管不顧地衝過來,是不是想著要殺何卓安?」
高驪淚痕未乾,唇角朝他輕笑著,眼中一片死寂:「你別怕,我不搞事,尤其是現在你來了,我更不會做什麼,我……」
謝漆低頭,像一隻發飆的小動物般用額頭撞了他的鼻子,撞得高驪一個沒忍住後仰,淚水瞬間止住了,但是抱著他的手還是穩穩噹噹的:「謝、謝漆漆,鼻血都要讓你撞出來了……」
「沒流鼻血,你放心。」謝漆環著他脖頸緊盯著他,「現在冷靜一些了嗎?那股殺人衝動還在嗎?」
高驪望進他淚光微盈的眼睛裡,一時感到委屈又安定,附過去蹭他的硃砂痣:「嗯。」
謝漆總覺得他殺心未減,鼻尖緊貼著他側臉,近在咫尺地輕聲細語:「何卓安既然已經被證實罪行,死罪便是難逃。你不殺她,晉國的律法也將會把她押上刑台,讓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這樣一個人的罪行,記載在史書上遺臭萬年,永遠釘在恥辱柱上,這不比被你單刀殺死的結局痛快?」
高驪不吭聲。
「好……看來你比我更明白這個事實。」謝漆滴水未沾良久,越說聲音越嘶啞,「我想著你因北境之貧苦積憤良久,從前或許只能將所遭受的災苦當做天命難躲。如今有了一個具現化的罪魁禍首,所以你要將自己一人的悲憤,連同北境無數戰死屍鬼、恩師戴長坤之慘死、還有北境百姓的所有債都通通算在何卓安頭上,算在這富麗堂皇的何家府上,包括在這宅子裡的所有人身上對不對?」
高驪神情出現了些許波動,眼眶通紅地看向了他。
謝漆喘了片刻,湊近過去輕吻他眼角:「我知道的,我都能感覺到的,高驪,命之一字,最苦不堪言,如果真的能以殺止殺,以暴止暴,那世間便太簡單了。我攔不住你,誰也攔不住你,你眼下也大可一人痛快地屠戮她滿門泄憤,只是那樣一來,快亦是你,痛還是你。因這長命的苦路上,何卓安只是你我追尋福祉的攔路虎之一,你先打死狄族的武士,再殺死眼前一個何家,往後還有數之不盡的,可能也是造成我們過往災苦的罪魁禍首,到時,在明明有公刑可判他們死刑的情況下,難道我們還要動用私刑一個個親手去剮嗎?那怎麼殺得盡呢?」
高驪眼淚又出來了,別過臉不願看他:「你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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