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維吃了一桿秤砣似的:「晉國主兵權在吳家,其餘的梁韓姜郭都有私兵,要動他們的兵權,光靠我們北境的仨瓜倆棗,只怕艱難。」
高驪撥了撥左腕的念珠:「試試再說。」
唐維聽語氣便知道君心已定,再勸就是浪費口水,便抱好文書頷首:「那麼我今晚回去為陛下草擬執行文書。」
高驪起身而去,把提前草擬好的信封放在他的文書上面:「寫在裡面,你且看著修改。」
唐維連忙收好信封,訝然之餘,信心倍增。
帶著文書準備離開時,身後的高驪忽然又出聲叫住他:「唐維。」
「是,陛下還有其他事嗎?」
「謝漆被帶走之事。」身後聲音平靜,自春獵之後高驪在人前的語調便總是這麼平靜,「當時你提前知情嗎?」
唐維啞然,有些緊張地想尋話回答,懷裡的文書滑下了幾本。
高驪走來彎腰給他撿起,卻不再多說什麼:「天色不早,回去早點用膳休息。」
唐維看他毫無凝滯地離開御書房,一直忽視的歉意忽然一股腦地紮上頭頂。
高驪安靜地走回天澤宮,起居郎薛成玉照舊不聲不響地跟著。當初春獵他本該隨同而去,卻因此前匿名著書傳揚宮閨之情敗露,被自家恩師召回太學學閣挨批挨訓,甚至拿戒尺往他背上招呼,抽得他趴在床上半個月。薛成玉起初不解,直到臥床十天時,恩師將其他著書的東區文人的死訊名單交給他。
薛成玉看著那些名字,素不相識也還是覺得痛惜:「先生,學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而死,學生為什麼被您抽?」
「成玉,朝上是什麼層級的人在說話,底下的人就只能轉述他們想要的意思。」恩師用拍自家鸚鵡的力道拍他腦袋,說得隱晦,「歷代以來文人的嘴和筆都連著腦袋,審時度勢是長命的根基。」
薛成玉自識字的那天起就沒學會彎繞,到今日也窺不到門縫:「先生,什麼是時,什麼又是勢?」
恩師道:「吾徒純直,學宮當中多少進門閥為刀筆吏,朝九品暮三品,一躍幾重龍門,你筆下功夫遠在他們之上,偏你被我舉薦到御前做枯燥的跟屁蟲,你可覺得自己前途斬盡了?」
薛成玉搖頭:「並不枯燥,學生很中意這份差事。」
「那就先干好你的分內事,呆後生!」恩師又拍了他兩把,「未來的時勢在你那兒,但九五隻要沒開口,就不用你熱血上頭代言說,須知道,你走的和同門是截然不同的路,九五不起,你眼下就沒有靠山。」
薛成玉帶著他那指甲縫大的政治覺悟回來述職時,還沒咂摸出什麼,先得知謝侍衛到靜地去治病了,天澤宮氣壓直降從混亂但溫馨變成了混亂且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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