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漆緩步上前去,在藥寮門口出聲,恭恭敬敬地行禮:「卑職謝漆,見過太子妃。」
梅念兒睜開眼睛,細弱的手撐著扶手緩站起,謝漆來到她三尺半前垂立,她才堪堪站穩,笑道:「謝大人不必多禮,你是我和小忘的救命恩人,該是我向你行禮才對。」
謝漆垂眼看地面,豎著耳朵,只覺她的聲線談不上天籟,但聲調咬字、節奏韻律都自然得恰到好處,好似在聽淺唱低吟的安魂訣。
「您言重了。」謝漆頓了頓,「是我們無能,才未能儘早將您和皇女救出樊籠。」
「何故引咎,霜刃閣在世家中夾縫求生,本是自顧不暇。」梅念兒笑嘆,「不能全己,何周他人?」
謝漆不由自主地掀起眼皮,想看一眼說出這話的人的神情。
梅念兒正撐著藤椅的扶手站著,眼睛望著庭院裡的野草,溫和得看不出任何作偽的跡象。
「您擔心小皇女麼?」謝漆直截了當地輕聲切入,「她在吳家手中,而我們對吳家仍難以下手。」
扳倒世家之事,梁氏內外皆憂,劣跡眾多,不愁無從下手。但吳家卻不同,論跡追蹤,霜刃閣至今很難找到足以令吳家崩塌的罪行,而吳攸本人的弱點又太少。
如何在將來削滅吳家,一直是困擾北境一派的難題。
不滅吳又是不可能的,若是不滅,世族就只是完成了內部的權柄重組而已,世權依然凌駕中央。
謝漆想向梅念兒請教來日怎麼滅吳,也是想請她作為先東宮舊部的首腦,與他們同心戮力。
「自是擔心的。」梅念兒笑笑,「但是,想要拔除世家,吳攸仍然得靠後於梁家。謝大人,不知你們準備何時冊立小九為儲呢?」
謝漆預估最快是來年的正月。今年剩下的兩個冬月,梁家需得從東境的變亂中抽出正影,削除一切不利的痕跡,用光正的表象粉墨登場。而且以梁奇烽的作為,高沅的易儲大典當隆重得傳揚晉國四方,大典籌備同樣需要不短的時間。
謝漆又注意到她指稱的特殊:「您說拔除世家,後說梁家,前面卻只道吳攸,在您看來,吳家除了吳攸,其他的都不算在世族當中嗎?」
梅念兒深色的瞳孔朝他轉過來,溫聲反問起了其他的事:「我聽聞,陛下將雲國的前太子作為俘虜,不日將一起帶回長洛?」
謝漆頓了頓:「是。」
「改制一脈,操之過急,殺之甚重,或有滅國先兆。」梅念兒把推翻世族和打敗雲國聯繫在了一處,「共存迫其降,遠比銳殺好。說到依法論刑,謝大人,關於吳攸,我正有想問的,不知你們搜集到了任何能定吳攸重罪的線索了嗎?」
謝漆合手行禮:「有愧太子妃所期,我等尚且沒能搜集到。」
「這樣啊……無事,我和他也算多年同黨了,十年論事,從不見吳攸手上沾明血。同為萬人之上,他與梁奇烽掌刑獄而藐視法刑不同,要給他定罪,本來就不是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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