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霜刃閣已毀,很快,晉國都將知道,倚仗世家存在的霜刃閣,被世家親手毀滅了。」
「所有曾被打上世家走狗名號的影奴,今夜之後,我們將徹底正名。」
*
煙花轟隆,高驪在無數人的驚嘆聲中閉眼,滿天煙花的紛繁色彩在眼皮上留有殘像,但待他睜開眼睛,眼前是沉悶無趣、單調乏味的異世晉國。
同為新歲,這裡的氛圍與另一面的晉國大相逕庭,朝宴上樑家獨大,高沅在眾臣的簇擁中趾高氣揚,高瑱在韓家的舊部中維持前太子的斯文體面,吳攸呢?他已經提前回吳家了。想來是回吳家去看小女孩高子稷,疼愛歸疼愛,移情歸移情,但還是會繼續扭曲她的認知,把她圈起來養,教養變成「他」。
這個異世的世道由滿朝、舉國的僵化造就,高驪坐在最尊貴的龍椅上,改變不了龍椅,只能被龍椅改變。
倉促雙重日,他改變不了舉世,他想改變一人。
高驪鎮定自若地喝酒,一杯接一杯,半炷香後假意醉酒,把朝宴的場面完全丟給了高沅,自己揮著廣袖在宮人的攙扶下東倒西歪地離開宴會。
他體格高大,暴戾之名遠近皆知,宮人生怕他在酒瘋里一拳打死一個人,全都不敢離他太近,毛著嗓子引著他回天澤宮。
高驪在天澤宮和東宮的兩條岔道里快步走了前去東宮的路。
菸癮、酒精,御林軍、梁暗衛。
漆黑夜、白頭雪。
高驪借著瘋戾勁衝進了東宮,在東宮寢宮的深處,十二扇奢靡屏風裡,看到了異世的謝漆。
他穿著色彩艷麗的錦衣綢緞,醉臥在中央的美人靠上,柔順的長髮打著卷垂在地上,廣袖中滑出的右臂纏著看不到皮膚的繃帶——他用這隻看不見傷勢的右手高舉一壺空了的雲霄煙鼻煙壺,混沌地,悽美地,呆滯地搖晃著它。
東宮宮人根本不敢靠近這十二扇屏風,這是太子的寶地,是宮人的禁地,他們也不敢上前來阻攔暴君,只會魂飛魄散地差衛兵去喊太子回東宮。
高驪在失色的狹隘天地里走進屏風,美人靠上的謝漆轉過一雙木楞灰暗的眼睛,看到他,他攥緊手裡的鼻煙壺從椅子上滑落下來,披頭散髮地爬過來,抓住高驪的衣角,仰起那張容色病態的美麗的臉,懵懂地望著高驪。
「煙……」他抱住高驪一條腿,淒艷地把臉貼在小腿上蹭了蹭,長發委地,像一隻貓,或像別的玩寵。
高驪忘記了呼吸,屏息半跪下來,眼淚無知無覺地從眼裡掉落,因窒息憋得臉色通紅。
謝漆茫然地看著他,抬手去摸他臉上的淚痕,將沾染了淚水的指尖放進口中含住。
高驪視線充血,低頭與他額心相貼,被菸草浸染的沙嗓擠壓出了難聽的聲音:「謝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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