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回撫摸謝漆左肋處那異樣的骨頭,急得眼睛都熱了:「謝漆漆,你這裡怎麼回事?骨折多久了?難怪最近不和我同床,從哪弄出傷來的?骨折可是天大事,你怎麼能不和我說?看了神醫沒有?神醫怎麼說的,幾時能好全,會不會有後遺症?」
謝漆受了劈頭蓋臉的一頓詢問,握了他的手貼到傷處,額頭靠著他對視輕笑:「不疼,神醫的藥很好,已經癒合了大半,不激烈點就沒事。」
「你還笑,你……」高驪又氣又心疼,「到底什麼時候傷的,誰傷你的?總不會是你自己磕碰的,這位置這麼刁鑽,一定是別人……」
他的手輕掌著謝漆側腰,說話間指尖微微握住了他的骨,怪異的熟悉觸感忽然令他顫慄。他再說不出話來,看謝漆斷骨,看謝漆眼神,不詳的直覺兜頭。
「是雙重日那天,『我』做的?」
謝漆專注地看了他片刻才回答:「不是你。他失手捏的。」
高驪不敢置信地來回撫摸,待真確認斷骨,伸手便往自己的左肋去。
謝漆猜到他要做什麼,瞬間便扣住了他的手。他看著高驪的冰藍眼睛驟然變得潮濕,聽他嘶啞地一遍遍道歉,說的話和暴君高驪竟意外地如出一轍。
他摸摸高驪潮濕的眼角,心想,他們確實都是高驪。一個正常,一個病態,兩條路走出來的高驪,都沒有選擇。
但道歉之後,高驪惶惑地發著抖,高大的身形屈在了謝漆腳下,抱著他腰身說出了不同的話。
從雲國凱旋後,回到長洛的日子於高驪也如夢似幻。自當年韓宋雲狄門之夜踏進長洛開始,這一千多個日夜走來,異世的暴君屠盡長洛,現世的自己戮遍雲軍,歷數業障不遑相讓。
現在高瑱殘了,高沅瘋了,連吳攸都死了,他勝雲立晉,保住了異世慘死的一眾親友,為異世的自己復了仇,他理應感到快意,然而四顧卻唯有溺水一樣的感受。
他想抱緊謝漆把他當浮木,可謝漆也溺在水中,於是他想改做謝漆的浮木。
結果現在他猛然發現自己也是令謝漆溺水的深海。
連日的重壓在這致命稻草的加持里四散,高驪肺腑灼痛,手上死死抱著他不肯鬆開,口中又怪罪起自己的痴纏:「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我當年沒有對你一見鍾情,沒有纏著你,沒有倒逼你喜歡上我,是不是到現在我們還維持著正常的君臣關係,那樣是不是對你更好?你替我擋災受罪,我卻以愛侶身份成了加害你的兇犯,對不起、謝漆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謝漆心裡被戳出一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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