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漆揉了揉後頸輕笑,只道沒事。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想著高幼嵐應該快要到天澤宮了,說話間便想回去,但唐維依然從容地拉住他:「今晚和大長公主的會談,交給陛下就好了,你晚一點再回去,留在審刑署同我辦公談天就好了。」
謝漆揉著後頸的手頓了頓,有些無奈地笑嘆:「大長公主威壓甚重,兩個人扛不比一個人強麼?我是和高驪僵持了些日子,但也沒想把壓力都扔給他。他嘴拙,說不過長輩乾瞪眼沉默,過後又要面壁消沉。」
唐維便笑了:「不用擔心,他說是琢磨了兩個月,琢磨出了一肚子的腹稿,有幾分說服大長公主和解的信心。」
謝漆轉頭望向窗外出神,猜測高驪的腹稿是什麼內容。四境裡的北、西、東三境都可歸中央掌控,唯獨南境,鎮南王夫婦軍威甚重,軍威又輻射到國都來,高驪便是皇帝也不該和他們硬碰硬。高幼嵐把自己熟知的那一套穩妥法則安在他們身上,迫切地想讓高氏江山循規蹈矩地穩固下去而已。他們的目的雖不衝突,可兩代隔閡不淺,他準備怎麼說服?
唐維看他出神便伸手來捏他臉,沒捏到多少頰肉,忽然發現他比在東境打仗時還要清瘦,又兼暗傷不少,忍不住說些希望他好好調養身體的話,謝漆只是心不在焉地應著,但一說到與高驪有關的,他的神情便變得認真。
「再過兩個月就是陛下的生辰,繼位四年了,此前都沒有操辦過什麼壽宴,梁吳的風波剛過去的時候,就有人在悄悄請示,今年要不要為皇帝辦一場盛重的朝宴,哪怕是沖一衝今年以來的晦氣呢?以前幽帝抽民髓建比翼樓,民生凋敝而怨聲載道,如今他在位得盡民心,興土木也無不可。煦光,你是他枕邊人,你覺得呢?」唐維說著笑了,「你知道他生辰是哪個日子嗎?」
「六月十六。」謝漆脫口而出,他豈會不知,何嘗沒有掰著手指頭等那一天的到來。
相識四年,今年是他第一次給高驪過生辰。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唐維來興趣了:「你想準備什麼賀禮呢?」
謝漆不答,淚意一閃而過,轉而平靜地說起了其他的話題。
亥時時分,天澤宮傳來了給謝漆的消息,卻是來自於高幼嵐的,明天春考放榜,她欲遊覽長洛城,召謝漆明天隨從,除此之外再無二話。
謝漆等了兩個時辰,聞訊快步回了天澤宮,不知今晚他們會談成什麼結果,一回空空蕩蕩的天澤宮,高幼嵐已經離去,只有高驪倚坐在椅子裡,仰著腦袋閉著雙眼癱靠著椅背,頹然疲憊地英俊。
聽到腳步聲,高驪猛然睜開眼睛望過來,目光中殷切灼灼。
兩個人已經十來天沒有對視與對話了,謝漆走出了幾步同手同腳,佯裝鎮定地先輕問,結果緊張得有些結巴:「陛、陛下今晚可還順利?」
高驪慢了他一步開口,大手抓著扶手撐起高大的身體站好,燈燭拉長他的身影,影子蜿蜒到謝漆腳下,瞬間以影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十天如百年,他急切得像個愣頭青,先巴巴地追問:「你的肋骨癒合得怎麼樣了?」
謝漆垂眼低聲:「挺好的。」
高驪也低聲,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順利的,阿娘她,不是是小姑她,也不對!是大長公主……她起初仍是強硬威嚴的氣勢,後來被我所說的觸動,總算是軟化下來了……她或許還不夠認同我們,但八成不會再像這段時間明里暗裡地施壓逼迫我們了。謝漆,我說過不和其他任何人聯姻,不就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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