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握住君聞月的手不自覺的捏緊，君聞月的手被捏的緋紅，他卻一聲不吭，只看了那些掛著笑的官差和張狗，那眼神已然是看死人的目光。

幾人背後一涼，卻不覺有什麼。

沐卿自然不可能讓他們把孩子帶走，「我們不著急的，可以先去坐坐客，在將孩子送了，我們也是第一次來這，看看也不錯。」

他這麼一說，本就不願給孩子的張狗兒，連忙順著他的話頭往上帶，「對對對，這孩子剛走，就是留到明日在入水也是使得。就不勞煩官爺了。」

「我們好心幫你，別不識好歹，留到明日使得怕也臭了，你可真不嫌棄。」一官差臭著個臉說到。

「不會的，不會的。頂多有點酸味兒，不礙事。」張狗兒笑呵呵的說，這回他的笑有了那麼點真心。

沐卿臉色鐵青。

使得使得，那裡是使得分明是食得。

什麼臭，什麼酸，說的是這個味兒，也是那個味兒。

這些人真的是！！

張狗兒不願意放，那些個官差頂著個假皮子，不知因為什麼不敢搶，冷哼幾聲說了點酸話，留下那個孩子離開了。

張狗兒目送那些人走，他們一走遠抬腳給了那孩子一腳，使了十足的勁兒，那孩子被踹到了水裡，自己爬了起來，張狗兒還要上去再給他一腳。

沐卿看不下去，叫住了他，張狗不情不願卻還惦記著心裡計劃，指著那個才從水裡爬起來的孩子說，「客人可別覺得我壞，南鄉被水淹了缺的是吃食，餓死的人多了去了，外鄉來的人都是不接的。」

「畢竟多來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多一張嘴那吃的就多分一份自也就少了，餓的人也就更多，因此這官家早就不許外鄉人來了。」

「也就我張狗兒好心，才留了幾位客人，這個狗娘養的，卻去偷偷告狀，我踹他一腳也只是叫他長個記性。」

真相如何，沐卿自有判斷，張狗兒的話沐卿是一個字也不信，心裡不信，面上卻強忍著噁心，道了謝。

沐卿道謝，張狗兒只當他被自己唬住了，樂呵呵的又自吹自擂說了好一會兒，帶著沐卿等人，走了好久。

遠遠的看見一破欄東西堆積而成勉強能稱之為房屋的地方，步伐更加急促。

張狗兒的眼裡都閃過興奮的光。

「走吧。」小小的聲音，沐卿還以為自己是幻聽。

「走吧。」那聲音又響了起來，沐卿看去，是那個孩子，這孩子不比君聞月高多少，也就四五歲的模樣，渾身髒兮兮的，有傷口，有淤青，滴答髒水的頭髮貼著他的臉，頭上衣服上都沾著自水裡帶出的垃圾，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也沒看沐卿等人。只是嘴裡不停的重複著微弱的聲「走吧，走吧。」

似是蚊子嗡鳴一樣。

「我們走了，你呢？」沐卿同樣小聲問了一下。

孩子的腳步一頓，接著抬頭起頭來，看著沐卿，看不清容貌的臉凸顯著他那雙眼睛格外的明亮，眼裡的情緒沐卿看不懂，卻明亮的猶如天上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