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挽起初並無前來探望沈鶴之的打算, 甚至於直至她出現在戒律堂門前時,她心底也仍是猶豫的, 畢竟沈鶴之會被關押在此受刑,本來就是在替凌蘇蘇受罰,他既心甘情願,她又何必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就算真要探望,也該凌蘇蘇來探望才對,與她有什麼關係?
只是在聽到周晴說,沈鶴之曾在她身陷囹圄之時,以她的名義贈過周晴一筆靈石後,雲挽就又猶豫了起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又或者她其實是明白的,可她還是迷茫的,迷茫到幾乎有些無措,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雲挽猶豫著來到了戒律堂,又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想,她應當將沈鶴之給周晴的那筆靈石還給他。
若不知道還好,如今知道了,她實在難以做到心安理得。
雲挽在石壁之後捏緊了拳頭,最後終是鼓起了勇氣,抬腳走了出去。
光線之下,映著一池光滑如鏡的深潭,而那個人,果真浸在潭水之間。
不待完全靠近,雲挽就察覺到四周的空氣陡然變冷,一呼一吸間都結著白氣,她很清楚,那是來自沈鶴之的寒氣。
太虛劍川對擅闖禁地的弟子向來都是重罰,只是沈鶴之對疼痛的忍耐力很高,所以雲挽沒想到,面對這些懲戒,他竟似乎承受不了,連帶著他的寒氣都出現了輕微的失控。
但又或許,他的失控其實與身體的疼痛無關,而是一種混亂的情緒。
潭水間的青年雙目輕瞌,仿佛是睡著了,又仿佛他本便是一尊不具任何生氣的玉石像,冰冷到不帶絲毫溫度。
他未著上衣,濕漉漉的發尾一縷縷地貼在赤.裸的胸膛上,沉重的鎖鏈自水底而起,深深洞穿了他的鎖骨,連接之處溢著半干不乾的血跡,令他即使輕微的掙扎,也會感覺到鑽心的疼痛。
而在那裸.露出的身體上,則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疤,或深或淺地勾勒著,雖已完全長好,卻仍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傷疤之上,是最新落下的鮮紅鞭傷,一道又一道地橫陳在那如冷玉般的身體上。
雲挽從未見過沈鶴之這般模樣,他也從未在她面前解開過衣裳。
他永遠穿著一身白衣,衣領整潔,發鬢亦梳得一絲不苟,她又怎會知道,在那層遮擋之下的身體上,會有如此多的傷疤,多到他仿佛曾被一刀刀地凌遲過,連一片完整無暇的皮膚都尋不出。
雲挽只遲疑了一瞬,就恍然醒悟了過來,沈鶴之從前被螭龍鏈困在望仙道,根本沒有外出的機會,他身上的那些傷疤,皆是在一年前,他強行闖出太虛劍川,趕往凶冢為救她所受。
也是因那些幾乎致命的傷,他才結識了凌蘇蘇,又與她相愛。
這個認知讓雲挽的呼吸變得很亂,她緊盯著他的身體,幾乎挪不開視線。
老舊的傷疤是黯淡的,幾乎與他冷色的皮膚融為一體,如白玉上的瑕,不帶任何暖意和情緒,是從前他為她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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