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看向海音。
怪海音嗎?怪他雇用了小尼,怪他招來了屎飯咖啡館?還是怪大家都想掙更多錢?三元也會嫉妒海音這種遊刃有餘的有錢人,但在經濟下行的痛苦裡,完全不能苛責求存的欲望。咖啡館的天花板漏水,大俠被抓狗的人打傷,這些不堪的事會在改變中發生,怪只怪他們都是受益者,很難注意到地下室的人在遭罪。
「讓我來吧,」三元戴上事先準備好的口罩和厚棉手套。海音說:「我來。」阿庚說:「我也進去。」三元立即攔住阿庚,「房間不大,三個人太擠了,我跟海音兩人進去。」
在那緊閉的房門前,他們做好防護,然後擰開門鎖。他們和手電筒光一起走進屋裡,然後迅速地關閉門。即使戴著口罩,臭味依然一陣陣地侵襲過來。「小心!」要不是海音拉住,鄔三元就會被一個破凳子絆倒,摔在滿是垃圾的地板上。
胡亂堆放的雜物在生鏽霉爛,地上是腐臭的食物,他們給大夢帶的麵包和雞蛋,打包的燻肉熟食,巧克力、蛋糕,給大俠的罐頭……三元不願仔細看。那些小東西聽到聲響了。不一會兒,三元就感到很多生物在快速走動,踩過他的腳,長長尾巴像蟲爬過。手電筒光照處,一粒粒小眼睛在盯著他們。
它們不怕人——跟三元的噩夢裡一樣,都有紅色的眼睛。
「我們現在就在水塔底下,」三元自嘲道,「我爸當年不敢下去,我子代父職,花木蘭從軍,代替我爸下來了。」
「少廢話,」海音冷酷地掃視這惡劣的環境,「記得我們要幹嘛嗎?」
「記得。」他們立刻動起手來,把那些小眼睛當成聖誕燈飾。檢查房間的情況,堵住所有的鼠洞,看有沒有更恐怖的東西比如大蟒蛇。一開始勞作,恐懼噁心就拋到九霄雲外了,他們像是清理遺物的專業人員,把父親留下的破爛打掃進垃圾堆。
他們出來時,渾身是汗,身上髒得不行。其他人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倆。大夢酒醒了,卻像在夢裡,怔怔看著這些人,不曉得他們來幹什麼。
三元和海音走近大夢,海音道:「對不起,我們擅闖民居了,但這房間是我爸租了給你住的,我有權利隨時來看看。」
三元笑罵:「又是這一套,流氓邏輯!」
第二天,他們還是找了滅鼠公司來幫忙,用熏蒸的方法,在房間裡噴了藥劑,然後堵住門縫。房間裡的老鼠洞已經被三元和海音全部堵住了,柜子和抽屜全部打開、衣服破布等攤開在地,物理上這些老鼠無處可躲。
裡面的狀況想必非常慘烈,外面卻聽不到半點聲息。大夢坐在破沙發里,死死盯住房門。他對所有人懷著恨意,尤其是海音,海音只要一靠近,他就發出呲呲的聲響,就像動物在趕走威脅。
殺死老鼠很容易,可是對人心卻毫無辦法。海音只能離開那間房,把爛攤子全部交給張震威。
他走到地面,左右張望。屎飯今天依然高朋滿座,長長的街道,停著許多汽車。在路的盡頭,水塔的垃圾清除了之後,綠地上的植物和小矮樹也都拔除了。放眼看去,後面是破舊小樓房和馬路,那樓房也是要拆的,一路拆過去,一路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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