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言的耳朵最近總不聽話。
「不要再一聲不吭地跑出去。」陸景湛的聲音帶著情慾後性感的沙啞,很沉緩地流進江言耳中,像粘稠的毒藥。
他又親一下,繼續下命令:「不要不聽話,不要惹我生氣,知道了嗎?」
江言靜默無言,好像能說的話在剛剛求饒時已經全部說完了。
他到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有多愚蠢,以前作為一隻寵物接受陸景湛的撫摸逗弄,看到的都是他對寵物的耐心和縱容,就忘了夜夜與自己相擁而眠的人還是對別人生殺予奪的上位者。
是殘忍的暴君,是冷漠的商人。
他竟然把對方當做自己脆弱內心世界裡珍貴的愛人,給了他在裡面狂轟亂炸的權利,讓其成為慘澹的廢墟。
簡直蠢到可以去死了。
江言無神的眼裡滾出一汩一汩的淚,像受了巨創的傷口在涌血。
陸景湛看到後把他抱得更緊,湊上去吻他腫脹的眼,滾燙的淚。
他低聲哄江言,像在疼愛最珍貴的孩子:「心口頭額乖囡囡,伐要哭啦。」
江言被陸景湛關在了家裡。
他的手機也被收走了,只能在這個八百平的平層里活動。
他有時覺得這個房間好像大得無邊無際,可靠在窗邊看著腳下川流不息的自由世界,他又覺得自己好像只擁有這個巨大房間的這一小角。
可以不被人注意到的一小角就夠了。
陸景湛每天回來吃完飯會牽著他去綠化很好的小區散步,小區裡有山有水有湖泊,面積很大,足夠他們從黃昏將至走到夜幕降臨。
江言覺得今年的黃昏是他二十五歲以來最長的一個黃昏,好長啊,好像一天的一半都在黃昏中。
散完步回去就是做那種事情。
也有的時候陸景湛盯著沉默不語的江言,會突然上前抱著他,一動也不動。
這樣的話,今天就不用做了。
江言在每個清醒的夜裡睜著眼,身後的胳膊緊鎖著他,讓他喘不過氣,像拴在狗脖子上的鐵鏈。
江言覺得自己是一條狗。一條連咬人都不會的廢物狗。
時間於他而言變成了毫無意義的計量單位,他在渾渾噩噩中被時間的細流沖走靈魂。
他每天都坐在那個與死亡僅僅間隔一塊透明玻璃的角落,像坐在一敗塗地的內心世界,偶爾抬頭看看被摧毀後飄起的硝煙,又低下頭去。
在對江言而言一個難得有睡眠的夜晚,還有甩不掉的夢境,他看到自己在舉國歡慶的春節被舅舅鎖在小柴房裡。
因為他不是任何人的兒子,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舅舅如果把江言放在大家面前,那他就娶不到媳婦了。
那天大家都很開心,舅舅似乎喝大了,忘了破舊的柴房裡還有一個不能露面的侄子,江言在柴房裡餓得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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