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日,才到延部地界,借了馬隊的客商文牒,兩人攜著兩個暗衛,要了三匹快馬,直奔玉崑崙雪山腳下。越往這雪山去,風沙越勁,景越蕭瑟,行人自然越少。四人行路都覺苦了起來,真箇是風餐露宿。阿元本不吃葷,偏偏路上的食物多是粗糙野味,她不舍江玄為她另尋食物奔波,自然開了戒,有什麼吃什麼。晝行夜伏,風塵僕僕了數日,終於延挨到了玉崑崙雪山腳下。這山腳有一片圓湖,鏡子一般倒映著山頂茫茫的四季雪。四人放了馬,又去湖中用水囊汲滿了水。渭川提議在山腳歇一夜,江玄卻不肯等,下令即刻上山。他們極目遠眺,在銀鏡般水面的另一端,萎黃的荒草無邊無際地向四方流淌開去,鋪成一片金殘碧頹的風日晚景;山麓間是駁草、塵沙與恣意來去的狂風,越往上,越是赤地與裸露的岩壁;在赭色的盡頭,是那亘古無情的一捧高山雪,延袤了千年,仍像最初一般聖潔、冰冷。眼見得,雪與天齊,而己身,命若琴弦,阿元無不悲哀地想。她深深吸氣,自遠山拂來的微雪涼意,是如此熟悉,她知道,那種冷,是死亡的氣味,同她身上中的毒一樣。
第7章 沙疆雪域行(二)
沒人敢想像,在這皚皚雪山上,竟能有一間偌大的客舍。
尤其是眼下,這悍風夾著雪,白颯颯、冰僵僵,颳得人肌膚寸寸生疼,渭川、涇川兩個久經風霜的老爺們兒牽著馬匹,也大覺艱難,更別提被江玄護著,走得弱柳扶風的阿元了。
江玄深知這雪山中的客棧有古怪,若能找一家獵戶或是草藥人家借住,才是上上策,但眼下,他更怕阿元的病發。昨夜,已經在雪洞中燃著火睡了一夜了。阿元的臉色也一日壞過一日。在這種冰天雪地,即使他有深厚內功,也未必有把握護住她。倘若不是這間客捨出現,他走回頭路送阿元下山也不是不可能。
阿元低頭,見棧門外地上橫了一塊舊木匾,被雪掩了大半,江玄用劍鞘拂開雪,露出「若耶溪舍」四字。
阿元同江玄對視了一眼。這若耶溪正在南楚,離南越國不遠,可見,這客棧同南楚也頗有淵源。江玄攜著阿元拾級而上。暗衛隨在兩人身後,警惕以待。
客棧棧門緊閉,渭川上前,一邊敲門一邊喊:「有人嗎?掌柜的,投宿!」
敲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女聲嬌滴滴、酥麻麻地響起來:「就來,別急呀!」
前來啟門的是個面龐嬌媚,體格風騷的女掌柜,她穿一身火烈烈的紅衣,頸中掛著一串色彩斑斕的珠鏈,阿元素來對各色彩石上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女掌柜也只朝著阿元同江玄上下打量,見阿元細窺她胸前乾坤,她便喜上眉梢,雙頰笑起,更添嬌媚。
「喲,我梅娘活了這三十年,還沒見過這麼標緻的小哥兒!」
這梅掌柜說著,一雙手已往阿元臉上摸去,江玄提起劍鞘一格,梅掌柜倒也不生氣,嘻嘻一笑,轉而摩挲上了劍身,「哎喲,真是一把好劍!隔著劍鞘,都覺得骨頭縫發涼。」
渭川知此時這位女掌柜得罪不得,連忙道:「煩請掌柜的,騰三間上房。」
梅掌柜喜笑顏開,將棧門洞開,內里的煙火熱氣登時蒸了出來,引得眾人被那暖意饞得幾欲移步。
梅掌柜笑道:「各位快,進來歇歇腳。」
「慢著!」梅掌柜話音未落,另一個女聲沉沉鬱郁響起,「先問問他們打哪來!」
六人沒看清內中人影,棧門已被一股掌力逼得闔上大半,徒留了梅掌柜一張半僵硬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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