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過處,並無人聲,悄寂無言。
王琅看向那個代替拓跋決做了多年「江玄」的少年,他接過王琅的目光,在緘默許久之後開口道:「若真能如此,也便好了。」
拓跋決帶著半分不屑瞥去目光:「是啊,鳳還巢,燕歸鄉,能有今日之重聚,也得感謝仁兄。」
王琅聽得「重聚」,眼放清光:「玄兒,你……你果真願意回來?」
拓跋決掠起笑意:「是呀,娘親當日在這滄滄江水之上丟了兒子,如今,兒子便將這裡作為歸途。」拓跋決說著,挑起一抹譏笑,朝身側的男人鞠了一躬,「倒不知,從今往後,該如何稱呼仁兄呢?」
「江客。」
拓跋決微微一愣,道:「這竟是你的真名。是秘幫里的段袞替你起的?」
江客不答。
王琅萬想不到拓跋決此來,是為與她團圓。因著母親的天性使然,她的心中只有歡喜,別無其他。
王琅上前輕輕拂住拓跋決的一隻肩臂,眼中滿是柔情和愧意,道:「從前是娘親虧待了你。如今咱們一家團圓。客兒比你年長,你便喊他一聲哥哥。」
拓跋決輕輕「哦」了一聲,卻不喊話。
江客身子一揖,不卑不亢道:「主母,從前不過是人前做戲。如今正主歸位,我不敢僭越。」
王琅攜了江客的手,又去攜拓跋決的手,將兩人的手同擱在自己手心:「什麼僭越不僭越的。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一般無二。江客為長,江玄為幼,只盼你們兄弟齊心,將江幫打理得蒸蒸日上,救濟貧弱,叫百姓安居樂業。」
江客面色沉著若水,一絲兒不顯,從身上卸下那隻隨身已久的玄玉,雙手托上:「敬歸少主。」
拓跋決心中不喜那玉隨舊主多年,只是這玄玉正為江氏之主的象徵,江幫上下,都以此為令。他只得微微一笑,伸手去接,誰知王琅一翻掌,已將那玄玉扣牢在江客掌心。
「客兒,這枚玄玉認了主,便是一生一世隨你的。至於你玄兒弟弟,我自打磨一枚好的與他。」王琅故作輕鬆地爽利一笑,「咱們家業也不算小,難道還愁制不出來一塊新玉牌麼?」
那拓跋決眉頭緊緊一蹙:「玄字虛妄,我不喜歡。」
王琅神色一愣,復又笑道:「好孩子,是我疏忽了。你哥哥用了這名字許多日子,你再用,自是不合。」
「今後,我便改了江姓,仍舊稱『決』。」
阿元仍未忘身後倉庫里一批暗士,晙他一眼道:「你在北狄的舊業都不要了?」
此語一出,王琅的眼色便深了幾分。
「我在北狄,不過是拓跋延籠絡南楚人士的門面裝點,談不上有什麼舊業。只是有幾個舊仆,服侍我已久,倒是無法擱下,我便帶他們一塊兒回了。」江決往身後喝道,「你們出來吧!」
烏倫珠與阿木爾為首,身後隨著七人,皆是南楚形制的衣裳,內中除了齊舒穆、齊世武兩爺孫,還有一個熟人,便是狄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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