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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說,你或許覺得我恃寵而驕……」阿元用手撥弄了一下餘溫已殘的翡翠袖爐,「他……賜給我很多東西,也常噓寒問暖。但……我們之間常至於無話可談。多數時候,是弘微在我們中間穿針引線。我和陛下,不過是有著血緣的陌生人。這十數年折斷的恩情親緣,並沒法子彌補。」

楚琮似乎詫異於她的坦白。

阿元就著他的詫異說下去:「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我們也算同父異母。但從陛下身上,我並沒有得到我所久久期待的感情。就像從你身上,我得不到長兄的情感一樣。」

楚琮背手立著,靜如一棵深樹,阿元以為他不會開口。

他轉過身來,眼神像一抹雲絮,從她臉上漾開到別處去:「人說血濃於水,我倒覺得,有人生來便親緣淡薄,無人可親。」

阿元後知後覺地垂低了臉,緩緩道,「其實方才這些話,我連弘微也沒有講過。他帶我來,又陪我留下,很費了一番精神。我怕他失望。」

楚琮的唇角微微一掙:「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任弘微不想離開?他文治武功皆出眾,如今在御前,只要陛下金口一開,他可掙旁人十倍的功名不止!可陛下為了讓他伴你左右,月下花前,至今沒有封他一官半職。」楚琮那隱隱的笑意里藏著世事的洞明與人情的險惡,「因你的緣故,他將埋沒他一身的才華稟賦。只因為你想隱居山野,與他雙宿雙棲。」

阿元一時愣住,啞口無言。

楚琮掃了她一眼,猶豫片刻又開口道:「你好好想一想。你若是願意,我可以舉薦任弘微。」

楚琮見阿元有拒絕之意,又忙攔住她的話道:「別急。我知道,你在宮中激起了不少暗怨。你腹中的孩子,也有人想要除掉,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來?」

「你……你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

「你宮裡的柳綿,同我宮裡的小太監張枝,恰是同鄉。據張枝說,柳綿父母皆亡故,是由外祖母撫養長大。每到會親日,外祖母必不惜路遠車乏,也要來宮外同柳綿相見敘話。今年的會親日,張枝卻說不見了柳綿的外祖母。張枝疑惑是否是外祖母過了身。但柳綿對此諱莫如深……我覺其中有蹊蹺,便命人去尋柳綿外祖母的下落。鄉人說,這外祖母已被大官兒接走過富貴日子去了。」

阿元忽道:「這張枝同柳綿真是同鄉麼?還是殿下留心此處,刻意叫張枝親近柳綿?」

楚琮笑了笑,只說:「在此處留心的,絕不止我一人。」

「是誰擄走了柳綿的外祖母?」

「燁貴妃。」

阿元靜靜想了想,又道:「若我將這一批宮婢都換了呢,柳綿同她的外祖母能不能保住性命?」

楚琮微微詫然,隨即付之一笑:「柳綿下毒要殺你,你卻想著保她的命?」

「不是柳綿要殺我。是燁貴妃要殺我。她受人挾制,不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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