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楚的人,南楚的人,這面前的人吶,一旦多了,你就不是你自己個兒了。就算朕想放過朕的兒子,滿朝大臣,也未必首肯啊。」
「您是說,其他幾位皇子及其母系勢力……」
「要朕廢太子的摺子,你看,早已堆了……咳咳咳……」懷安帝猛烈地咳嗽起來,阿元慌忙去撫他的背。
「楚梃耳根軟,又沒有手段;楚璟清高自許,文人病太重;楚瑀跋扈專橫,且又貪財;楚琮則……過於暗昧……其他皇子,年紀太幼,難免被母系勢力所挾……朕看朕的皇子們,竟無一人可擔國之重任啊。」
「陛下,來日還長久,不若徐徐待之。」
懷安帝眼眸一黯,苦笑道:「什麼來日久長,你應當也曉得了,地一水之毒,無解啊!」
懷安帝於榻上一陣長嘆,豆大的眼淚竟奪眶而出,阿元怔了片刻,竟默然也陪了一顆淚。父女兩人淚眼相看,一時無言。
阿元替懷安帝擦乾了淚,輕聲道:「是這次落水,引致寒毒重發?」
懷安帝搖首道:「去歲雪天,便已發病。朕原以為,是朕年紀大了,毒性難解。不想你也……哎……這南越至毒……果然可怕啊……」
「陛下寬心,我生產之時,如此險惡,不也過來了。陛下在楚宮之中,能得天下奇藥,定會好好。」
懷安帝游弋目光,又道:「所以,朕不願你離宮。當日,若非回了楚宮,有那一殿的御醫拼死救你,你如何……如何能……」
懷安帝又咳起來。
阿元慌忙去撫他的背。
「陛下好好靜養才是,我不該打擾陛下。」
懷安帝順了氣,語音仍是磕磕絆絆:「朕……願同你多待些時候。」
阿元心中一恍,只覺此語似有不祥之意。
懷安帝見她蹙眉而憂,簡直同楚望一個模子,不由憂上添愁,只嘆氣不絕。
「我們老了,沒想到這樣快,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啊……」
英雄怕日月煎熬,豪傑懼病痛苦磨。阿元看著病榻上的懷安帝,他還未逾四十,兩鬢已星,分明只隔了幾日,他卻忽而老了。原來歲月便是這樣不知不覺耗盡一個人的一生。
夜幕沉了,外間傳來老太監催促離開的聲音,阿元只得輕聲同懷安帝說:「我明日再來。」
懷安帝虛弱地笑了一笑,沒有接話。
阿元猶豫了片刻,駐足又道:「繡訸姑姑、仲氏女醫,她們去了哪兒?」
懷安帝微微一怔,道:「你生產時,她們力有所不逮,被朕逐了出去……」
阿元還欲再問,卻見懷安帝疲色入骨,只能緘口不言。
第二天,阿元被攔在了帝寢之外。老太監傳了荊川太后的口諭,無她老人家的手詔,任何人不得入殿探望。
阿元正是自老太監的嚴酷眉目之間,嗅到奪嫡之爭的氣味。一場腥風血雨,即將在懷安帝的病榻前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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