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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我知道了。」

「那就吃一點點,行不行?」

期期不再說話,只是搖頭。

周遂也有些泄氣。

錦衣玉食地做了三十多年公子哥,第一次發現伺候人的工作竟這麼難做。牛奶藕粉米線麵條艇仔粥,一樣接著一樣地換著獻殷勤,卻還是統統行不通。

「那我拿去放一邊,等一會熱了再給你拿過來……」

「我不需要。」

「期期,三天了,看見你這樣,爺爺要是泉下有知都沒法安心。」

周遂腳步停滯,眼神中透露著柔情的悲憫。他一身黑衣,儀態挺拔,面容映著堂內的明滅燭火,更顯五官線條優越,氣質不入凡俗。

「沒法安心就回來啊……」

「別說傻話,期期。」

「我說錯什麼了嗎?」期期垂下腦袋,一根根的掰著自己僵直的手指,「他這麼輕易就走了,一句話都沒留給我。他還沒吃到今年的香椿頭和炒槐花呢,他每年春天最愛那一口了,你讓吃完再走啊。」

周遂瞬間緘默。

期期爺爺今年八十九了。雖然這次的腦溢血沒能來得及搶救回,走得很遺憾,但從另一角度來說,這樣毫無防備的離去對老人家來說沒有太多痛苦,其實也不能不算做喜喪。只不過他們祖孫二人多年來朝昔相伴,甚至可以說是相依為命,所以期期此時此刻的精神恍惚,周遂也是發自內心地能夠理解。

他只是覺得不安。

期期聲音中空晃著的寂寥讓他感到心慌。

她的骨架柔細,皮膚極白,本就給人一種恍若透明的纖弱感。疊加著這幾日不眠不休的疲憊,似乎在無形間又加重了她身上本就揮之不去的破碎感。

人在空虛和絕望之中,很容易放棄從前的自我堅守。或是貪圖行樂,或是任性縱慾,或是無畏行惡,可這些劣行就像撒旦的詛咒,最終只會令人泥足深陷,在沉淪中失去所有。

周遂很慶幸,在自己徘徊於生死的關口時,是期期拉住了他。所以此刻的他不敢走遠,也不能走遠。他要守著她,他要拽住她,就像她第一次遇見自己時做的那樣。

「期期,香椿頭和炒槐花,我們頭七的時候做給爺爺吃,好不好?」

頭七不行。

期期嘴上沒說話,卻在心底默默盤算著。

估計要等到兩月後的這個時候,菜市場上才有那些賣。只不過等到那個時候,自己會在哪,自己還在不在,她也不知道。

爺爺是個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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