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留在了敵國,一頂戰盔擺在帳中,也勉強算是停靈了。
祁燃盯著那頂戰盔看了半晌,而後走近前,以中衣的衣袖擦拭著上頭的血跡。他動作很輕,不像是在擦拭戰盔,倒像是在為受了傷的人擦拭傷口,生怕把人弄疼了似的。
一邊衣袖弄髒了,他便換了另一邊,後來索性把中衣脫了下來,單膝跪在榻邊……
副將默默站在一旁,既不敢勸,也不敢攔。
他想,自家祁將軍就算真與那江寒之「關係好著呢」,傷心一場也便罷了。可他萬萬沒想到,祁燃抱著江寒之的戰盔枯坐了一夜,次日一早便說,要去把江寒之的屍體帶回來。
祁燃這話說得輕飄飄,可誰都知道他此去九死一生。
旁人萬般阻攔,到頭來祁燃也只有一句話。他說:
「寒之怕冷,不好將寒之留在北羌挨凍。」
自此,軍中諸人方才醒悟:
原來祁燃與江寒之……當真關係匪淺。
只可惜,一夕間兩人已陰陽兩隔。
江寒之的魂魄自那支箭穿心而過時,便已游離而出。
可不知為何,他未能趕去奈何橋投胎,也未曾消散於世,只漂浮於漫天的風雪中,始終不得解脫。
迎著風雪,他隱約看到了一處城樓,但看那城樓的建築風格,並非大宴的城池。
這是……北羌的城樓?
北羌是大宴的鄰國,多年來一直和大宴有些摩擦。三年前,兩國正式開戰,直到江寒之戰死的那場仗,兩國戰事方歇。
江寒之盯著那城樓看去,發覺其上用北羌語寫著什麼,可他不認得北羌的文字。
他環顧四周,目光驟然撞上了掛在城門外的一具屍體。那屍體身上的鎧甲已經被脫了,身上只餘一件單薄的中衣,其上血跡斑駁,尤其是心口的位置……那是一箭穿心後所留下的血漬。
是他的屍體。
原來他死後,屍體被掛在了北羌的城樓上?
這幫人可太把他當回事了,這大概是為了報他斬殺了主帥之仇。
咻!
一支箭破空而出,釘在了城樓上的屍體身上。
守城的士兵當即高聲歡呼,仿佛將這當成了某種狂歡。
咻!咻!
第二箭和第三箭緊隨其後。
「告訴大宴軍,若是屍首無人來領,我便每日賞他三箭,直到這具屍體變成刺蝟。屆時再在屍體上淋上水,凍成冰雕,擺在北羌,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說話的人是個北羌的將軍,江寒之隱約記得此人。對方與他一樣,都是先鋒將軍,所以在戰場上交手過很多次。
可笑。
江寒之無奈至極。
他心道,自己不過是大宴軍一個小小的先鋒將軍,死了便死了,誰會豁出命去來管他的屍首?
這幫人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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