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祐風沉默片刻,道:「父皇恕罪,王妃之位,兒臣只屬意她一人。」
皇帝眯起眼:「祐兒——」
季祐風深深俯下去,以額觸地,沒再起身。
皇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是季祐風第一次忤逆他。
這時,季祐風忽道:「父皇,您曾教兒臣,孤家寡人,首先要學會無情,可既然如今兒臣不是孤家寡人,父皇能否允兒臣,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
皇帝問:「你喜歡她?」
季祐風正色道:「是。」
皇帝許久沒說話,面上看不出喜怒。良久,他似是嘆了一聲:「好罷。」
季祐風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只覺里衣已經被冷汗浸濕。他再叩首:「兒臣,謝父皇。」
三日後,一道賜婚聖旨送到了沈家,不過一個時辰,滿京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自沈庭植死後,沈家唯有一個沈聿撐場面,且也不過是一個左果毅都尉,在軍中勢力早已大不如前,近來,京中各大高門顯貴籌備宴席等要事時,甚至不會往沈家遞一張請帖,無形間已開始隱隱將沈家排擠出去。
只這一道聖旨之後,京中無人不被驚掉了下巴,邀請賞梅的,賦詩的,八十大壽的……請帖如雪花一般向沈府飛來。
無人不覺得,沈家傍上了翊王殿下是天大的喜事,最起碼往後多延了三代的富貴,蔭封更是不必發愁了。
然而在外人眼裡一時熾手可熱的沈府,卻闔府悄寂,看不出半分喜悅的樣子,滿府的下人成日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了差事被責罰。
——誰都看出來了,自從賜婚聖旨下來,大姑娘和大公子的臉色日益難看。
太監來宣旨那日,大姑娘客客氣氣地接了旨,半點即將嫁人的嬌羞也沒有,大公子的臉色更不要說,身子本就沒養好,接旨後更是一張臉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不過短短几日,眼見著人消瘦了不少。
聖旨已下,朝中各部都忙碌起來。說起來也不知是誰心急,直接將婚期定在了開春二月,幾乎只有一個月的籌備時間,一時間,各部都忙得腳不沾地。
沈憶更是顧不得打理中饋,早把管家權還給了沈夫人,成日裡不是對嫁妝單子,便是學宮中禮儀,試婚服。
一月到頭來,幾乎沒見過沈聿幾面。
聽說他休養了沒幾日,便回神策營中接著當值去了。
「姑娘,快睡吧,明兒還要早起,可有的折騰呢。」阿宋走過來,輕聲說。
沈憶坐在窗邊,看著黑漆漆的窗外,燈火朦朧,滿室悄寂。
良久,她忽然問了句:「沈聿下值回來了沒?」
「嗯……」阿宋遲疑片刻,還是如實說了,「兩刻鐘前回來了。」
事到如今,沈憶對沈聿的心思,便是遲鈍如阿宋,也瞧了出來。
她本不想說的,可終究是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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