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矜傲自持,只是當面對的是她時,這矜持便變得可笑起來。白日里尚能遮掩一二,若她睡著了,那便再無需遮掩。
抱了沈憶一會,季祐風沒驚醒她,披衣下了床。
推開門,他低聲吩咐守在門前的季安:「去書房。」
主僕二人一路無話,待到書房,季祐風坐於燈下,從袖口掏出幾頁密密麻麻的紙。
隨意掃了幾眼,他道:「去取火盆。」
季安看看那幾頁紙,立刻意識到了季祐風要做什麼,心中霎時驚動。
這是他手底下的人不眠不休好幾天,一個字,一個字從太醫院和聽雪軒的人口中撬出來的口供,就在今天下午,剛剛由他呈交至季祐風手上。
憑這幾張紙,可直接為謀害皇帝的元兇定下絕對無可轉圜的死罪。
但只是一瞬間的猶豫,季安便應了聲是。
火盆很快被端進屋來。
燒得通紅的炭火被金絲炭籠罩住,微末的碳灰在籠中飛舞,熱量漸漸散開,或明或暗的火光映亮男人深不可測的眼眸。
季祐風把紙遞給他:「燒了吧。」
季安低頭接過,猶豫了一瞬:「殿下當真想好了。」
自少時跟隨季祐風左右,季安從未質疑過季祐風的指令。
可這次不同。
這一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季祐風掌握的是怎樣一件牽連深廣,駭人聽聞的驚天密謀。
尤其這樁密謀指向的人,不是別人,是大魏的天子,是季祐風的生身父親。
而現在,季祐風要將這證據完完全全地抹去。
季祐風撐著頭,看不出什麼神色,輕輕地瞥了他一眼。
季安忽然打了個寒顫。
下一刻,他聽到男人說:「季安,忘掉這件事。」
這是一個不容置疑、簡單明了的指令。
季安深吸口氣,上前幾步,拿開炭籠,把紙投進了炭盆。
頃刻間,灰飛煙滅。
男人靜靜坐在一旁,垂眼看著,眉目間無邊漠然。
沈憶翌日醒來時,季祐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床去了宮裡,半點沒驚醒她。
沈憶扶著腦袋,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直到快用完早膳的時候,阿宋打簾進來,手裡端著托盤,把一碗藥湯放在她手邊:「姑娘該吃藥了。」
沈憶端起碗,一勺一勺地飲下。
她最近來月事,實在疼得厲害,找太醫院抓了方子調理,已經喝了兩日。
這藥並不苦,還帶著甜味,沈憶喝的很快,眨眼間碗裡只剩了一個湯底。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