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一雙溫柔至極的眼眸。
沈聿站在原地,還是剛才的姿勢,夜風微微吹起他的衣袖,他靜靜遠目凝望於她,眸光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和留戀。
只是在她回頭看向他之後,那溫柔便漸漸隱去了,眸色又恢復了往常的深沉和幽黑。
兩人無聲對視片刻,沈憶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她沒有再回頭,可背後那束目光一直在,幾乎將她整個人燙穿。
沈憶一夜沒睡好。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雙深情繾綣的眼眸,男人縹緲的聲音從夢境的四面八方傳來,帶著極深切的悲傷和溫柔,一聲又一聲地喚她:阿野。
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沈憶盯著床帳,擰著眉頭緩了很久,終於把夢裡的情緒壓下去。
她掀被下床,喚來阿宋問:「陛下呢?我昨日還有幾樁政事沒跟他商量完。」
阿宋一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侍女侍奉她起床,一邊回道:「哦,陛下一早出城去送沈將軍出征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沈憶愣了一下:「出征?誰?」
阿宋道:「還能是誰,當然是被派去西南的沈聿,他今日出征呢,娘娘不知道嗎?」
銅鏡映出女人怔然的面容。
原來他昨日說那一句「要打打別的地方,這張臉明天還要見人」,是這個意思。
天子送行,百官皆在,萬眾矚目,可不是「要見人」嗎?
原來他今日就出征了。
那日早上,原本就冷淡寡言的皇后話愈發的少,連帶著整個朝陽宮都變得更加安靜。
但也就只有那一日,之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沈憶每日照常進食就寢,照常處理政事,照常和季祐風商討國事。
如果非要說的話,可能就是朝中關於皇后該不該干政的爭議又重新開始冒頭,但也不過是幾個沒什麼話語權的言官,沈憶根本不放在眼裡。
沈憶也沒怎麼關注過西南的戰報。
雖然她和沈聿之間愛恨情仇,糾葛重重,但在行軍打仗上,她從不擔心沈聿。
所以後來在收到那封八百里加急送進京城的戰報時,沈憶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還沒有醒過來。
那是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沈憶和大臣周旋了一天,身心俱疲,躺在榻上睡了一覺,醒來之時,滿室寂寥,昏黃的晚照像一塊巨大的金箔鋪開在地上,榻邊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季祐風。
淡金暮色籠在他深鎖的眉頭,他抬起手,指間夾著一頁信紙,他的聲音帶著沉痛和悲意,嘆氣道:「阿憶,楚國之患已解,但我方將士傷亡極大,只能說是慘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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