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道:「無妨。」
直覺告訴她,雲華此行不是為了與季祐風共謀反叛之事。退一萬步,即便真的出事,她已不是剛登基時的沈憶,就算這兄妹倆真的夥同前朝準備造反,她也完全兜得住。
卻說雲華一路向西宮行去,越來越荒涼偏僻,走了兩刻鐘終於到了那扇破敗的朱門前,經過一番從頭髮絲到腳指頭的仔細搜身,這才進了宮門。
剛進到內室,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雲華下意識皺了皺眉。
床幔後響起一道縹緲的男聲:「我這個藥罐子,讓郡主見笑了。」
雲華循聲望去,瞳孔微縮。
太瘦了。簡直像一副潔白的骨架擺在那裡。
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
男人躺在床上,只是初秋的天氣,他已經裹了層層錦被,饒是如此,臉色仍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兩隻皮包骨頭的手腕從寬大的袖口中探出,在錦被上輕輕交握,淡青色的血管自手背上凸起,血液在其中無聲無息地緩緩流淌。
雲華定了定神,遲疑著問:「你——」
季祐風靠著軟枕,淡淡說:「快死了。」
殿中忽然沉寂下去。
其實雲華跟這位脾氣看起來很好但其實十分難以接近的四弟並不熟。
帝王家的親情本就淺薄,尤其他們有一個叫季玄的父皇,這親情便相當於沒有。
他們兄弟姐妹四人,從小到大跟季玄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當爹的不重視親情建設,他們又非常統一地都沒有娘,到最後就成了各自跟自己身邊宮人玩,各長各的,誰也不打擾誰。
也就偶爾有一次季祐風救了桓王的命,兩個人關係才好起來。而雲華和這兩位弟弟,確實是不熟。
但是再不熟,見了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傷感。
親情再淡薄,那也是親人啊,血濃於水,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如今她雲華,在這世上只剩兩個親人了。
季祐風瞧著她,忽然揚了揚唇角,毫無笑意地說:「你若是為我傷心,那大可不必,你我並非姐弟。」
雲華倏然睜大了眼。
季祐風說了一句話。
在他們的好父皇季玄去世的那天夜裡,他從秦德安那裡得到的,並不只有他母妃去世的真相。
他得知了所有真相。
季祐風相信,這個真相,也能夠給雲華一個驚喜。
自然而然的,她若是想跟他談什麼條件,談姐弟感情這一招也就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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