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完營地,安淮北安排了接風宴,因沈憶堅持一切從簡,宴席並未辦得多麼陣仗浩大,幾個軍中將領陪著沈憶小酌幾杯,不過一個時辰,也就散了。
安淮北親自將沈憶送至皇帳前,喚來一人,指著他對沈憶說:「最近就由此人負責護衛陛下安全,陛下若想問軍情要務,亦可找他。」
沈憶漫不經心地看過去。
月光下,鐵面具泛著冰冷的銀光,男人向她行禮,舉手投足都把軍紀刻在骨子裡,像一架沒有感情的冰冷機器:「末將林淮,參見陛下。」
沈憶收回視線,應了聲:「安帥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還要商議作戰部署。」
說罷,她顧自進了皇帳。
帳簾放下,帳外只剩安淮北和林淮。
兩人對視一眼,安淮北沒說話,沉默地拍了拍林淮的肩,轉身走了。
男人獨立在濃重的夜色中,鉤月在天,夜涼如水,遠處渺茫地飄來不知名的塤音,身側皇帳內隱隱傳來婢女回話聲和嘩啦嘩啦的水聲,他站了片刻,轉身離去。
一整日舟車勞頓,沈憶叫了水,讓阿宋伺候她沐浴。
把半月以來的疲累全都洗去之後,沈憶出了浴,丫鬟們圍著她為她更衣。
這時,沈憶忽然吩咐了一句:「去喊林參將,朕有話要問他。」
婢女得了令,立刻出去了。
人來的倒快。
沒多久,帳外便響起了男人的聲音:「末將林淮求見陛下。」
沈憶道:「讓他進來。」
不過是一句十分尋常的命令,可話音落地,偌大皇帳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眸中難掩震驚。
沈憶掃門口婢女一眼,聲線微沉:「聽不見嗎?」
兩名婢女如夢初醒,立刻低下頭,不敢再看,動作迅速地打起厚重的帳簾。
林淮一步踏入營帳,身形忽然滯住,他盯著沈憶,眸色瞬間幽深下去。
因為沈憶沒穿好衣裳,或者說,她幾乎沒穿衣裳。
她身上只松松懶懶地披了件玄色寢衣,墨色綢緞襯得她肌膚如雪,一側香肩半露,胸前弧線飽滿起伏,寢衣下,一雙曼妙長腿若隱若現。
若是旁的士兵,只怕早就因為撞見天子更衣而跪地求饒,可林淮的視線卻一直牢牢鎖著女人的身體,這一刻,他似乎把普通將士不可肆意窺探天顏的規矩忘了個乾乾淨淨。
帳中的空氣幾乎凝固。
所有人死死把臉埋下去,不敢抬頭。
直到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眸看向自己,四目相對,林淮終於意識到不對,他立刻別開眼,動作中隱約可見幾分手足無措的倉皇,像冰冷的機器猝不及防露出了破綻。
「末將失禮,請陛下降罪。」
他低著頭,便也沒有看到女人唇邊玩味的笑意。
沈憶攏好衣裳,走過去在美人榻上坐下,輕飄飄看他一眼,吐出兩字:「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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