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閉上眼。

真是累。

面對江垚，她從以前的憤怒、憎惡，到後來的鄙夷，再到現在，只剩下疲憊。

原來青梅竹馬，也會變成疲憊。

她側過頭，正好對上他深邃的眼。

他眼中的情緒，簡直可以稱之為愛情。

「只有陳酉安一個人，讓我知道原來愛情應該是另一副完全不一樣的面貌。江垚，我不知道以前我和你怎麼相處的，但是一想到你這個人，想到你是怎麼對待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還有溫子倫、方永琳，他們都那麼愛你，你卻從頭到尾只知道利用他們，我就覺得你好可怕。剛才你靠近我，我真是完全控制不住地發抖，我從心底里害怕你這個人，你懂嗎？你告訴我，我怎麼可能還會愛你？」

她越說，他的呼吸越急促：「你害怕我？因為陳酉安？」

他豁然起身，像只受傷的獅子一樣在房中踱來踱去，憤怒逐漸累計。

英姿疲憊地坐起來，平靜地看著他。

她抬手擦掉眼淚，用祈求的語氣說：「江垚，你不是說你很對不起我嗎？我就一個要求，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也不用等我、也不用給我做情人，你就轉身出去，出了這個房門，我們從此就當不認識，我死活都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可以嗎？」

這是她對他唯一的期待。

他駐足傾聽，眼神如此深情。

然而開口卻是：「你做夢。」

「我之前說對不起你，都是騙你的。你知道我這個人有多自私，我一點都不覺得對不起你，我只是想示弱、想引起你的同情而已。我用了那麼多辦法，你為什麼不回來？如果是以前你早就回來了，為什麼？你變了……」

英姿閉上眼，她就知道。

陳酉安說，江垚對待喜歡的人就像對待寵物狗，他總是忍不住踢兩腳、然後看對方什麼時候自己滾回去。

還好，還好，她有了陳酉安，如果是以前，她真的會上當受騙、被踢了乖乖滾回去。

「我知道，你就是在騙我。不僅騙我，連陳酉安也是你陷害的。」

「呵，那瘸子活該，誰讓他碰你了？他就是個野種，陳家老爺子早就看他不爽了，我就是推了一把而已。」

野種……

陳家老爺子……

英姿居然真的沒猜錯。

江垚越說越激動，他像困獸一樣忽然撲上來，眼底猩紅：「現在站著你面前的是我，你為什麼要提別的男人？你說得對，我身邊的人都被我利用和傷害，我從來都是這樣的人，你第一天認識我嗎？！那你為什麼要愛我？為什麼要陪伴我十幾年？為什麼要讓我相信你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為什麼不回來？徐英姿，你真以為你和別的男人誰一起我不生氣的嗎？」

呵，真厲害，明明是他壞事做盡，卻把變心的鍋推到她頭上。

英姿冷笑著別開臉，他卻不讓。

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徐英姿，我永遠不會承認失去你的。你信不信我較真起來，打斷你的腿、把你綁在身邊啊？」

「你的把柄在我手裡，你放了陳酉安，我把證據還給你。」

他根本不在乎她在說什麼：「以前的事，真的什麼不記得了？」

「我說了多少次我全忘了，你還記得方永琳嗎——」

「那你還記得徐淼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