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是沈爺爺,還是沈確,都無法再眼睜睜地看著孫子/弟弟再受苦,像從前一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和一個有精神障礙,時不時就要發瘋發狂的母親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把兒子當女兒也就算了,親兒子也下得了手去傷害,差點兒還把人給害死了。
所以沈父也只能想想而已,沒法再從沈家的嚴防死守下搞自己的小動作。
爾後那棟別墅里只有沈父和沈夫人共同生活,一直到沈父病逝,沈確把沈夫人安排到了療養院。
如果沈夫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離開了人世,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或許在她瘋瘋癲癲的那些年裡,她是恨過怨過的,最終發現自己像是折翼的鳥,終其一生,只能被困在華麗的籠子裡。
而這籠子裡除了她之外,沒有別人,只有無盡的寂寞和孤獨。她曾經試圖逃脫,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永遠無法離開這個牢籠,即使沈父先她一步離開了人世,可他仍然在沈夫人心裡建造了一個黃金牢籠。
可沈夫人偏偏不是。
她瘋了,又沒有完全的瘋,偶爾有神志清醒的時候。
可即便是清醒時,沈夫人對沈倦這個兒子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慈愛憐憫之心,依舊只有滿心的厭惡,厭惡沈倦為什麼不是個女孩兒,為什麼是個男孩兒,阻礙了她通往自由的路。
而長子沈確,是沈夫人和沈父新婚燕爾,情意正濃時生下的愛情的結晶,那時沈夫人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為了得到她都在背地裡使出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手段,逼走了她的青梅竹馬,趕走了所有試圖接近她的同性和異性。
沈夫人曾經是真心實意疼愛過沈確這個兒子的,耐心地教他走路,教他說話,帶他玩……
沈確夫婦不在人世的消息,原本一直是瞞著沈夫人的,可沈夫人還是無意從護工的八卦聊天中知道了。
沈父已死,死得比沈確夫婦還要早幾年,沈夫人沒法把長子的死怪在沈父頭上,於是便不分青紅皂白地遷怒了沈倦。
她留下的遺書里通篇都是對沈倦的指責和謾罵,言語惡毒超乎想像,實在很難相信是一個母親留給自己兒子最後的,也是唯一的遺物。
沈倦打開了那封信,信紙展開的瞬間,他仿佛看到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字跡扭曲,帶著一種瘋狂與絕望。信中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無情地刺痛著沈倦的心。
想到自己當初沒能阻止哥哥嫂嫂出門,然後第二天早上,接到了通知讓他去認屍,出門時兩個活生生的人,回來的卻是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再想到在外流落四五年,好不容易回了家,卻依舊沒有爸爸媽媽的嘟嘟……
沈倦心中的自責和愧疚不可避免地一點一點地加重加深,鋪天蓋地的襲來。他不停地質問自己,為什麼當時沒有更堅決地攔住哥哥嫂嫂?為什麼沒有和他們一起出門?為什麼出意外的不是他?他痛恨自己的無能和軟弱,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哥哥嫂嫂,對不起嘟嘟。
在心理的折磨下,沈倦沒法再去面對嘟嘟,他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就像兒時被打被罵了後,只能把房間門反鎖,躲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獲得短暫的,片刻的喘息和輕鬆。
然而只要離開了那個小小的避風港,一切的煎熬都會瞬間蜂擁而至,壓得他更加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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