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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不隔著,心計謀略欺騙隱藏都沒了,只有一伸臂的距離,要仔細辨認才肯露出本來的樣子。

他望著祁連。

房間裡的空氣是凝滯的,風偶爾撼一下玻璃,樓下引擎的聲音靠近又遠離,似乎是要下雨。祁連在他的目光里把打了許久的腹稿一併忘了,只覺得雨絲不知從哪個縫隙沉默地飄進來,纏著蕭山雪的目光淋在他的面頰上。

得關嚴窗戶,祁連想,他肺病沒好,會發燒,會——

然後蕭山雪跪立起來,緊緊抱住了他。

那仍然是依賴,蕭山雪的腦袋扎在他頸窩裡,呼吸微微急促,臉頰和脖頸都發燙。可他雙手死死地環著祁連的腰,像是用自己的後背替他擋了暗箭,胸膛就任性地擠進他骨血里,疼極了也只是咬著自己的嘴唇,久久才從密不透風的擁抱里逸出半聲嗚咽似的聲音。

祁連按他的腦袋,另一隻手從衣服後緣下擺鑽進去。他要摸得到他的體溫才算熨帖,那些躁動不安才能好,可他手上的繭那麼多,又怕扎疼了球球,只敢輕一點捋他的後背。

蕭山雪在祁連懷裡放肆地委屈,好似依舊溫順而脆弱。若非時局所迫,祁連真的想卷人就跑。

「你好壞,」祁連夠不著別的地方,只能胡亂地親他的額頭,聲音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你說的要我早點回來,你怎麼敢當著我跟壞人跑了,啊?我只有你了,你……你要殺我還……還不如乾脆點……」

祁連卡著他的腰把人撈起來,咬他脖頸卻啃了滿嘴的頭髮,原本潮濕的臉頰也蹭幹了。蕭山雪半截懸空,在他根本算不上凶的報復里一哆嗦,那股又軟又甜的味道驟然綻開。

祁連嗅著,埋在他發間閉上眼睛,喉中發苦。

「你欺負我,又什麼都不告訴我,用病嚇我還要說我傻,跟我在這兒裝小狐狸精。你倒不怕自己哪一天病死了,把我一個人扔這世上當個孤魂野鬼?我這麼笨,我想不明白也追不上你,你不要我我就……我就……」

他「我就」了半天,硬是沒憋出下半句。

蕭山雪被這些莫名其妙的卑微惹得心裡發酸,紅著眼睛一聲不吭,使勁把祁連掀倒在床上,轉身一跨壓住他的腿就開始扯那件舊衣服。

這就是他道歉的方式,他不懂別的。可祁連似乎是誤會了什麼,他力氣大得驚人,拽著窗框生生把自己向上抽了兩寸,坐起來不由分說箍人進懷,不讓他動彈分毫,把腦袋往他散亂的頭髮里一埋,擁抱都像是廝打。

「讓我抱抱,」祁連幾乎是在哀求,「一年啊小瘋子,你自己在外邊瘋了一年,我什麼都不要,讓我抱一會兒行麼?就一會,然後你要做什麼都行,別再扔下我了,你要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獨自奔襲的孤狼抱住了他的月亮,他不要撒手。

祁連聲音嘶啞卻聽不出泣音,那些崩潰早就衝散在渝州深夜的江水裡,剩下的只有乾涸的泉眼兀自行著鬼船,方才因為愛人汨汨冒出第一股苦水來。

蕭山雪被他抱得腦袋微微仰天,看著天花板愣了一下,然後垂下眼睛望著祁連的後背。

白雁要殺伐決斷,要精明算計,要趕時間赴下一場鴻門宴。

可這是祁連。

蕭山雪抬手回抱,隔著衣服摩挲他後腰上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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