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很乖,只剩下瘦弱的肩膀在抖動,然後控制不住地發出了一聲抽泣。
「姐,姐姐,」零三似乎覺得長頭髮長得美的都是女孩子,哆哆嗦嗦道,「可不可以殺了我?」
白羽一愣,本能地說不可以,然後覺得得解釋一下才能把他敷衍過去。
「殺了你,會有其他的嚮導再來的。」
「如果我留在這裡,他們會放過其他人嗎?」
「會吧,我不清楚。」
其實外邊戰爭早就結束了,新的秩序已經建立,嚮導哪兒那麼好找。白羽把人轉過來,仔仔細細洗腦袋,小孩的聲音就在水幕里變得模糊。
「二號答應了我一起走的,但是他後來一直說活下來的人在這裡也能過得很好,他在外邊沒有爸爸媽媽。可是他明明可以住在我家,跟著我的爸爸媽媽和妹妹一起離開,我不想殺他的,我不知道那塊石頭上有稜角,我……」
嚮導如果有逃跑傾向是要殺掉的!
白羽臉色一變,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小孩的臉在驚恐和淚水中扭曲,他無助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但外邊已經傳來了哨兵的腳步聲。
只剩他一個獨苗苗,應該……
在哨兵衝進來之前,白羽低聲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蕭山雪,」零三抱著他的手臂邊哭邊說,「我叫蕭山雪!」
白羽再見到蕭山雪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眼神空空什麼都不記得的白雁,還做了一個剛剛叛逃的燕寧哨兵的學生。
父母不在人世的消息,他也沒必要知道了。
那鍋紅酒重新煮開,白羽重新盛了一杯遞給祁連。
「零二不想離開,他又怕蕭山雪占了名額,自作聰明結果被反殺了。你瞧,就算當時救了弱者,你自以為的善良,也未必能真的消解悲劇。」
在地塔這樣的地方,善意無用、藏鋒無用,拳頭才是硬通貨。祁連沉默地點頭,算是對白羽的回應。
他不擅長冷漠,但被逼成惡人的不止他一個。
「他應該告訴過你他在訓練中被迫做過很多壞事,但是在地塔里這已經算開小灶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祁連不答。
「地塔要訓練他習慣手上沾血,讓他失去記憶,成為人人喊打的煞星,」白羽抱著手臂道,「因為他永遠不會為了自己主動傷害別人。只要不與錯誤的人有情感聯繫,他就算抗拒,也永遠會是地塔的好刀。」
房間裡落針可聞。
那條高大的忠犬機械地想把臉埋在雙手裡,卻忘了自己還端著一杯酒,不小心潑到了身上。然後他盯著酒漬,眼睛就慢慢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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