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無妄之災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52頁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遮掩著月亮的雲層崩塌,鼓譟的心跳壓進齊刷刷的絨毛里,酒把人催熱了。

不需要疾風驟雨就可以向下沉湎,咽著苦楚深深地溺進放縱,侵略刺破皮囊和單薄夜色里最後的偽裝,像是圓滿又像是幼稚。凡夫俗子在痛苦中隱忍也在痛苦中喟嘆,只有痛苦本身停在那兒緘默不言。

「疼嗎?」祁連問。

蕭山雪搖頭,指尖在玻璃上抓了很久,那些痕跡堆疊出無字潦草的罪己書,然後把那隻手遞給祁連。

他被抓住了。

他在眩暈中融化,他在狂喜中垂淚。暴雨砸在他的身體上,要把他化作可以輕盈飛舞的塵埃。清脆的顛簸催紅了剛剛浮起的團霧,溫柔的暴徒情至深時撞翻一身胭脂和最後半罐酒液,淅淅瀝瀝地入勝。

泥濘中只有竹杖,每一步都短小精悍地踱著最吃力的地方,走得快就飛濺,叢林和頑石一道濕漉漉。蕭山雪低聲要再快點,撿了些髒兮兮的詞兒來貶低自己,仿佛那就能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比如今更近。

但祁連不在乎。他們響亮地宣揚愛意,耽於歡愉不是可恥的事情。在久久的搖曳之後眼前浮光躍金,喁喁私語響徹疾風驟雨。心跳逐漸盛大,他拼命地扭頭用親吻引渡慰藉,醉意含著愛意徹底在掌心坦白。

夢裡沒有破碎的聲音,蕭山雪醉了就呆呆的,抱著祁連的胳膊不肯撒手,嘰嘰咕咕說著「出來了」「膝蓋痛」「磨破了」之類的話。那些不適像團起來硌著腿的被子,撫平就能變得熨帖。

除了當年在渝州乾柴烈火,他們很少一夜折騰太多。既有蕭山雪身體實在欠佳祁連怕他吃不消散架,也有祁連自己不願意太放肆,怕蕭山雪見了他的念頭和占有欲就被嚇走了。

但是這小孩——雖然已經二十二三歲了,祁連還是總愛像朱鑫一樣悄悄叫他小孩——對這些壞心思一無所知,甚至還伸著腦袋與他蹭了蹭鼻尖,足夠讓火再燃一次。

浴缸里波光粼粼,深夜的水流包裹著兩個依偎的靈魂。愛意未必要反覆揉給另一個人,祁連也可以在摸慣了扳機和匕首的指尖決堤。蕭山雪學得飛快,他知道他最喜歡的節奏,親吻天真又純潔,指尖、指縫、掌心都是他的武器。

蕭山雪起身,似乎想做些什麼,然後被按回去。

祁連攥著他的手,又兇巴巴拉他加入纏鬥,掌心握不住了,水浪撲起來,濺到了蕭山雪下巴上。

「不玩了,該睡了,」祁連抱著他,在耳邊低聲道,「今天夠了。」

蕭山雪嗯了一聲。

玩,一個比睡眠更奢侈的詞,輕飄飄地在深夜掛上霞蔚。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