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你爸爸的骨灰要被狗狗消化掉了，快，快把它的胃剖開，把骨灰取出來啊，快點！」

「快點取啊，你不要忘了，爸爸他生前，有多疼愛你，哪怕自己背上罵名，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到半點傷害，哪怕要咽氣，都還苦苦等待著自己的閨女，能回來看他一眼。」

在成芊慧無數次的言語誘惑下，她早已經辨不清什麼是謊言，什麼是真相了，只知道大狗吞走了爸爸的骨灰，她要把它取出來，然後就一寸一寸地翻它的腸肚，可是她都翻完了，都沒有找到骨灰。

喬羽昕噁心地狂吐，心肝脾肺都要嘔出來了，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羽昕，羽昕……寶寶，你沒事吧，開開門，讓姐姐進來好不好？」

是姐姐！那些承受不住的記憶被路星凝著急的聲音覆蓋掉，她想站起來，身上卻沒有力氣。

「寶寶，你說話，不要嚇姐姐，你說話啊！」路星凝快急哭了，開始撞門。

終於，喬羽昕用啞得依稀可見的喉嚨回應了她：「姐姐，羽昕在拉屎。」

路星凝就算再怎麼遲鈍，也能察覺到她聲音里的不對勁，她遲疑幾秒，沒有戳破，只是停下撞門的動作，倚著門板坐了下來：「那姐姐在門口等寶貝，跟寶貝說說話好不好？」

喬羽昕說「好」，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捂著胃。

路星凝跟她聊天，稀疏平常的語氣：「姐姐把鍋里糊了豆腐湯全舀出來了，鍋底粘了一層很厚很厚飯渣，姐姐扣不掉，就倒了水給泡上了，等會兒羽昕出來，幫姐姐一起鏟好不好？」

喬羽昕緩過胃裡的難受勁兒，開口蹦了個「好」字。

路星凝繼續：「可是好遺憾啊，姐姐喝不到寶貝做的番茄豆腐湯了，冰箱裡還有蘑菇，我們等會兒吃完飯一起烤蘑菇好不好？」

喬羽昕：「好。」

路星凝：「把蘑菇放到烤箱裡，姐姐就給羽昕摺紙鶴，姐姐現在可以折33隻紙鶴和44隻星星了，爭取把寶貝的大瓶子早點給裝滿，然後我們就對著瓶子許願。」

「誒，寶貝有什麼願望嗎？跟姐姐說說？」

喬羽昕被她帶的，胃裡沒那麼難受了，有什麼願望嗎？

她心想，如今唯一的願望，就是祈求上天，能夠讓這個溫暖的女孩，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爸爸，媽媽，都是她給害死的，她就像一個小克星，命裡帶煞，誰跟她沾上邊，就沒有好果子吃，她希望上天能夠保佑姐姐，平平安安地待在她身邊。

不知不覺間，喬羽昕臉上已經爬滿了淚痕，她輕聲說：「姐姐，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羽昕不能說。」

路星凝似是能感應到她心裡的難過，眼睛裡的淚水也刷刷往下落，她狠狠地抽了下鼻子：「那就不說，寶寶把願望藏在心裡，到時候偷偷跟瓶子裡的紙鶴跟星星說，它們會幫我們實現的！」

喬羽昕含淚應下，她看著霧化玻璃門上路星凝隱隱顫抖的後背。

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空氣中出現幾秒鐘的沉默，沒一會兒，被屋外敲門聲打破。

路星凝清了清喉嚨，問：「誰啊！」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