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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阿娘如今在泰山郡,日子過得怎麼樣,以前那些欺負她的人有沒有來,這麼長時間也就寫過一封書信,她怪想她的。

衛籍察覺到她的動靜,柔著聲音想緩解她的愁思:「在你侍女尋到這兒來之前,我可以一直在這兒陪著你。你若是信得過我,有什麼想說的,我都聽著,我萬不會說出去的。」

他的話極具蠱惑性,也或許是有醺酒的緣故,他於她而言就像多年未見的友人。

「我其實……是要去洛陽找人的。」

於是她生平第一次將自己心裡藏得最深的事兒同一個陌生人說,可她竟出奇沒有覺得反感與抵抗。九歲時的往事隨四月的晚風被帶到漆黑的夜裡,這種與人傾訴的感覺並沒有她以往想得那麼令人驚恐與不安,好似在十六年少女閨秀的無聊日子裡,這一團一直籠在心頭的陰霾忽而來了一陣風,一點一點將它吹散了,艷陽落了進來,乾淨而明亮。

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同他並排坐著,身後倚著假山石,中間擺著一壇未開封的桃花笑,無心的一幕倒成了這寧靜的夜裡獨到的景致。衛籍唇邊不知不覺中像是噙著蜜,聽她用綿軟的嗓音一點一點將心窩裡的話說了出來,看她笑著指風,看她亮晶晶的眼眸,看她雖生在這個拘束難熬的時代,卻有突破束縛為自己而活的勇敢。他欽佩她,將心比心,若是他處於她今日的身份和位置,不一定能有她這樣灑脫而樂觀。

綿綿,人如其名,人也並非全然如其名。在他對她為數不多的記憶里,她其實並不怎麼愛笑,反而是個總是耷拉著嘴角,一個人安安靜靜窩在角落裡遠離人群的人兒。他知道她怯生,從她的反應里,他讀出了她厭惡大人們虛偽的那個世界的情緒。

在她娓娓的話里,他的記憶飄了很遠。「光輝是絢爛的,可有光輝便有在它掩映下的暗色呀,世間萬物不可能只有絢麗,那不和沒有絢麗是一樣的了嗎!」

意念微動,他枕著清風,喃喃道:「浮生百態,相輔相生,或為爍金,或為塵土。塵土掩金,金生塵土,明暗交輝,才以生得世間萬物。」

大概是方才宴席上的酒勁有些jsg上來了,韻文迷迷糊糊地聽見他說了這樣一番話,覺得有些熟悉,可又說不上來是哪兒熟悉。她揉了揉眼,惺忪著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有仔細想過,我這麼想找到當年在庾府特意給我折了柳枝兒的人,究竟是我真的傾心於他,還是這麼多年,我已經將他當作我平凡閨閣日子的一種寄託和慰藉。」

「但我不知道,我說不出來,它和學堂不一樣,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對的。」聲音中帶了些微鼻音,衛籍聽著她應當是困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衛籍察覺肩上一重,微微一偏頭便是她睡得沉沉的容顏。夜裡坐在外邊睡著是極容易著涼的,他將她身子重新扶正,讓她好好靠在假山石上,想從身上將自己的大氅解下來給她披上,無奈她的重心有些偏,軟香再一次緩慢地貼上了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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