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罷, 於是紛紛伸手掀簾,悠悠步下了輦車。眼前是曲折的迴廊,伴著江南特有的細長而高的挑亭, 揚起的四角飛檐末端搖搖地懸著黑瓦青銅的鈴鐺。
亭下立著好幾個人兒,庾思瑩挽著韻文的小臂, 細細眯了眼瞧, 驚嘆道:「我道一大早的別苑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原是都早早地來了這兒呀!」
只不過片刻, 她又顯得有些激動,扥了扥韻文的衣袖, 「綿綿你瞧, 那立在最旁邊靠著廊柱的,便是那三郎君。」
韻文跟著她的話語, 視線也平平地挪過去, 巧的是對面的少年郎君也正往自己這邊瞧來, 於是忽而對上視線。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謝安。素色長袍,白玉步帶, 一眼望去便是個清清冷冷的人兒, 面上似乎總是噙著笑意,怎樣都不像是個喜歡扎在胭脂粉氣姑娘堆里的。
他瞧見了自己,於是站直了些身子, 手上推了個禮,韻文一愣, 於是象徵性地回以禮節。她輕輕捅了捅庾思瑩的臂膀:「不是說這謝家三郎君是個出了名的紈絝, 屋子裡頭通房都有不下好幾個了, 這瞧著也不像呀,會不會是認錯了?」
庾思瑩朝一旁探出些身子, 離她遠了點,看著韻文的目光愈發怪異。
「原先到洛陽去,那可見著他好幾回了,錯不了的!這謝安呀,不過是平日裡遊船賞景時喜歡叫上些歌女,許多世家郎君女郎們不都愛這樣麽,只是增添些賞樂韻味罷了,你這又是哪兒聽來的紈絝名聲,怕不是同他家四郎君混淆起來了罷!」
說到這兒,庾思瑩瞥了眼站在那亭下人堆裡面最前面的那個人,同韻文使了個眼色朝他努了努嘴。
「喏,估摸著你不太熟悉,這位才是謝家那個出了名的恃才傲物的紈絝,叫謝萬的。這回的帖子就是他來遞的,若不然誰會在渡花舟前面還非得辦一個流水宴,真不嫌謝家的名聲和錢財燒不完。只是按照他一貫的做派,估摸著這回又是想來顯擺自己那點子聰穎勁兒,怕是又要學著名士們流水作詩了。」
她沒忍住,又連著叨了幾句:「你說這人也怪,資質本事呢是有一些,但比不過謝安。想練個武吧,又打不過他家大郎君謝奕,到頭來還覺著自己是多稀罕一個人兒。我若是能有他半分自信呀,還真不愁整日看庾思晚來面前耀武揚威的了。」
韻文聽罷,沉默了一瞬,連帶著再看那用下頜瞧人模樣的謝萬時,不自覺帶上些厭煩。
曲水流觴宴她過去也並非完全沒參加過,酒盞置於花菱樣兒的木托盤裡面,順著那高低錯落又彎曲摺疊的流水細道一點點往下漂,這酒盞停在了誰面前便要依著詩會主題即興作詩一首。若是作不出來亦或是不得眾人評價的,一律視為失敗,需將酒盞中的瓊液飲盡了,待侍從們重新斟滿酒,便會繼續讓這酒盞在細水道裡面漂下去,一輪又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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